“我的潜意识不就是你的潜意识?”
“行吧,我说不过你,”戒指收起了笑容,目光停在报纸的某一处,“看这里——自纽蒙迦德意外坍塌事故後,傲罗在北海搜索了一个月,确认最後一名关押于此的囚犯——盖勒特·格林德沃已经死亡。”
“他们找到了尸体?”我把脚翘在桌子上,斜眼望着他。
“没有。”
“那就只能叫失踪。”
“你懂的,所谓的一代黑魔王早就已经被人遗忘了,当伏地魔没有死的传闻满天飞的时候,他的死亡比失踪更能安慰人心。何况谁也不相信五十几年过去,这个老头还有本事越狱。”
我赞同地点点头,人们需要的从来不是事实,而是他们愿意听的故事。
“大概就是这些,其他没什麽可看的。”戒指干脆地合起预言家日报,扔进地上的杂物筐,和昨天丶前天乃至更早以前的旧报纸堆在一起。我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针不知不觉已经指向了上午十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温斯顿今天要来?”
“你还记得这个……”戒指把双手交叉在脑後,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对那麻瓜不用那麽上心,我们想让他十一点来,他也只能等着。”
“我们毕竟还是合作夥伴。”
“你什麽时候有过真正的合作夥伴?反正利用完了就要杀掉的,”戒指十分不以为然地揭穿我,眸子危险地沉下来,“你能宽容那个麻瓜,我可不行,都是因为他,我们才卷进了更加复杂的情况……”
和温斯顿·华莱士这个麻瓜的纠葛很难说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里面没有多少能谋取的利益,充其量只换来了一处庇护所,省下了每晚都要寻找落脚点的麻烦。但也是因为他,除了凤凰社和主魂,我们又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新的势力要对付——麻瓜的黑手党。
“今天他是来干什麽的?”我问道。
“说是要帮我们换一栋房子。也好,这个公寓又窄又破,床也太小了,搂着你的时候连翻个身都困难……”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滚去对面的卧室。”我嘶声说道。
“别那麽冷淡嘛,日记本,你了解我,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我不记得自己有这毛病……”
紧接着我们同时安静下来,客厅传来钥匙插入锁芯的声音。我们回头,看着把手缓慢地转动,大门被缓缓地向内推开,一片黑色的衣角飘进我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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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杀戮之夜过後没几天,伦敦就找回了它原本的节奏。河岸边的尸体残骸第二天就被清理一空,相关报道过了没几天便迅速降温,很难不让人猜测背後是否有势力在暗中运作。我的伤势也在魔法的帮助下迅速痊愈,这使得那晚的一切更加像一场虚幻丶短暂的噩梦。
黄昏时分,我和戒指坐在一间街头酒吧的卡座里,无聊地浏览着酒水单。尽管在夺魂咒的帮助下,给我们来上一杯鸡尾酒或威士忌不是难事——事实上我们也是在它的帮助下无视了酒吧的年龄限制的,但我们一向对酒精不感兴趣,这玩意儿除了麻痹大脑丶阻碍思考以外,一无是处。
每当挂在门口的牛铃摇晃的时候,我和戒指都会把目光投过去,然後无趣地收回来。
被麻瓜包裹的感觉让我从里到外地感到厌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生厌的气味,以及让人头昏脑胀的音乐声与谈笑声,让我连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他来了。”
我跟着戒指回头望去,看见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跨进店门,他放下竖在脖颈两侧的衣领,镇定自若地环顾四周,最终和我对上了视线。
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种奇妙的熟悉,就像我不止一次地觉得自己从哪里听过温斯顿这个名字——早在劫狱以前。
男人朝我远远地抛来一个微笑,坚定地向我们走来,他穿着像斗篷的黑风衣,皮靴伴随每一次落地咔吱作响;一头黑色长发用蝴蝶结随意绑了个马尾,斜搭在一侧的肩头。最後,他来到了我们身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这使我更清楚地注意到他那双惊人的蓝眼睛——水晶般剔透,比天空还要纯净。
我们冷冷地打量着他,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後我朝他伸出手,礼貌性地握了握。
“温斯顿·华莱士,你们知道我的名字,只不过上次不是介绍这个姓氏的好时机。”他微笑着说,低沉而柔滑的嗓音令我想到了某个喜欢装模作样的金发纯血。
我点点头,接着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难住了——关于怎麽介绍我们。尽管我们的名字就在通缉令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和戒指也不打算隐瞒,可是,我和他显然不可能共用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
“所以……你们哪一个是汤姆?”温斯顿略带好奇地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着,我想戒指一定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显得有点僵硬,询问地看了我一眼。
“我是汤姆·里德尔,不过一般情况下,我不建议你这麽称呼我。”我回答道,带上了一点威胁的口吻。很奇怪,这个麻瓜没有追问原因,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背後的原因没有任何兴趣。我知道黑手党就相当于麻瓜中的黑巫师,也许他们比我想象的更加明事理。
“那这边这位是……”温斯顿看向戒指,礼貌性地低下头。
“呃……”略微停顿,然後一个灵感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他是杰瑞,杰瑞·里德尔,我的双胞胎弟弟。”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此刻,我拼命控制住了回头的冲动,因为我知道戒指一定正在用杀人的眼神瞪着我。
“杰瑞?!”戒指凑近我,在桌下掐住我的手腕,灵魂链接那头不断冲撞过来的强烈情感使我心虚无比,“你脑子里在想什麽,日记本?你才叫杰瑞!”
“汤姆和杰瑞……”温斯顿拖长声音重复了一遍。
“冷静,现在不是反悔的时机……”我故作平静地在心里提醒戒指,然後迟疑着补充了一句,“抱歉。”
“晚点我们会好好谈谈这个的。”戒指恨恨地说道,他脸上故作平静的假笑使我的罪恶感更加沉重………这也不全是我的错,人在情急关头很难编出一个假名字,他们只会想起自己从哪听说过的……
温斯顿不知道我们暗地里的这些惊涛骇浪,皱眉望着我们,眼中满是不解。
“什麽样的父亲会给你们起这样的名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