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魔杖指着邓布利多,邓布利多也把他的对准了我——那是一根虬结遍布的魔杖,我上学那会儿他用的好像不是这根。
至于格林德沃,则从另一头用魔杖指住了我。
“你没有胜算,伏地魔。”格林德沃轻声威胁道,“在我让你痛苦地死去以前,你最好识相点,乖乖投降。”
我望见邓布利多举着魔杖的手有一丝颤抖,愉悦地勾起了嘴角:“我很欢迎你这样做,因为我不会死,而他……可就活不成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确实不一样了,似乎变得更轻柔,更冰冷…就像蟒蛇缓慢地爬过地面。
“别管我,动手吧。”邓布利多的目光充满力量,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只有一种凛然的正义和自我牺牲……同样是杀人,这个老家夥表现得就像在拯救苍生一样。
“你闭嘴。”格林德沃看着我,但显然不是对我说的,然後,他很诡异地笑了一下,“很好,伏地魔,你可能误会了什麽。听说你很害怕死亡?你可以对他下手,然後我向你保证,你会体会到什麽叫生不如死……”
听了他毫不掩饰的威胁,我也放声地笑了起来,眯起了眼睛。
“你这是做什麽呢?真要算起来,您还是我的前辈……你不希望邓布利多死吗?”
墙壁上的火把摇曳了一下,阴影在格林德沃的脸上晃动,渗透着威胁和阴森。
“他得死……但轮不到你碰他。”他的嗓音轻得像一根悬浮在空气中的丝线。
我贴着墙边迈出了一步,眼睛紧盯着前面的两个人,见他们没有反应,我大胆地又挪了一步,想走到那扇铁窗边上——我似乎是从那扇窗子里翻进来的,现在我得想办法原路逃出去。
格林德沃散漫地往那边瞟了一眼:“想跑了?”
我微笑了一下,性命关天,也没什麽不好承认的了。
“我们都放松点吧。今天是我冒犯了,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然後我继续看着他们,和他们绕着这间不大的囚室转圈,直到我终于摸到了窗台。
“交易?不必了,你一开始可没准备给我这个机会。”格林德沃不屑地说,然後魔杖一甩,打出了一道试探性攻击。我的心思始终在逃跑上,抵挡得仓促,被邓布利多抓住破绽。只见他双手高举合十,空气里瞬间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一只金红色的大鸟从火焰的漩涡中间啼鸣着展开翅膀。
我暗叫不好,紧接着那火焰漩涡就在我眼前爆炸了。我被气浪狠狠掀到了墙上,还没等我恢复过来,我的脖子便被一双铁爪般的手用力掐住,魔杖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Ugh…”
我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不甘心地用手抓挠着那条掐着我的手臂,但无济于事。
我睁大了眼睛,瞪着格林德沃那张衰老丑陋的脸庞,眼里的血管似乎破裂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通红,充满了火焰和仇恨。
“看看你,伏地魔……你把自己弄得四分五裂,最後还是要默默无闻地死在这里,真可悲。”
他很恨我,所以我看得出来,他在享受我的痛苦,甚至有种残忍的愉悦。
我愤怒地吼了一声,却用光了我最後的力气。我的脖子好像要被掐断了,但我唯一能做的事,只是徒劳地抓着他的手臂,既孱弱又屈辱。
他的眼睛——异色的那只眼睛,在我的眼前不断放大,好像要把我的整个灵魂吸进去。在他的瞳孔深处,我似乎看见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
“没有人在乎你,没有人真正站在你这边,连你自己都要背叛你……你是孤单一个人,从出生到死去,allalone……”
他轻如耳语的声音就像一种引诱,冥冥中,我感觉耳边传来了碎裂的声音。我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明明周围在燃烧,我却感到了冷。那寒冷不停地把我拽下去,想要把我吞进一个漩涡,我感到恐惧,因为我知道等在下面的不是昏迷,而是死亡。
格林德沃的嘴唇在开合,但什麽也没有传来——起初消失的是声音,然後是光线……最後,所有感觉都不见了,我的身体越来越遥远,不断地下坠。在此之前我知道我会回归到某个地方,但现在那种预感也不复存在了。
魂器死了以後会去哪里?我会下地狱吗?还是说连那资格也没有,只是永远消失了?
我是多麽愚蠢,曾经有一度,我竟然以为死亡是温暖的,可这才是真相。
孤独。
就在我所有的感官都开始钝化的时候,突然间,有一股强烈的情感在我的灵魂里点燃了:起初是茫然,然後是恐惧,是愤怒。那种感情和我自己的很接近,就像是我的仇恨,我的绝望,但又有我没有的残忍丶骄傲和不可一世。
终于,它也感觉到了我,这时它又化为了一种我没法理解的东西,我想,恐怕就连它自己也不是很理解,这种带着脆弱的狂喜和渴望究竟是什麽。
我所在的黑暗撕开了一条缝,透进了光芒。我拼命抓住了那一线光明,我想要找到他,想要接近他,想要得到他……
最後我猛地冲向了他。突然间,我又可以感觉到一切了。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尽管并不冷,可我的身体在发着抖。我还在那座监狱里,四周弥漫着滚滚黑烟,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刻,他的红眼睛注视着我,里面的杀意还没褪去,现在却慢慢地平静下来,就像泛起的涟漪归于沉寂。
“……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