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眼睛,低喝一声:“把我哥的雨伞还给我!”
其中一个正准备抽烟的男生,吓得烟都要掉了,“你谁呀?”
另一个腰间系着蓝白色校服的男生,将李遇橙上下打量一下,随後笑盈盈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男生,“就那谁,学神的跟屁虫妹妹!小学部的‘疯狗‘。”
抽烟男尤为意外,擡手摸了摸後脑勺,“哟!听说你牙口挺厉害的,给哥哥学两声狗叫,我就把这雨伞还给你,成不?”
闻言,另一个男生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
李遇橙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握紧双拳,死死瞪着两个人,伸出手来,“我呸!要是不把雨伞还给我,我就告老师,说你们偷人东西!”
“哎哟喂!真是吓死我了,有本事你去啊!”
“就是就是!老子今天还就不还了,看你能把我们俩怎麽着。”
李遇橙眯眼,扑上去就抢。
她力气挺大,但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力气还是敌不过两个比她高大强壮的男生。
後来,她被一把推在地上,心里又气又委屈,忍不住哭嚎,声音很大。
两个男生也怕事情闹大,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李遇橙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死死瞪着其中一个男生,眨眼间往他身上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腿,张口咬住。
那人疼得哀嚎声不断。
另外一个腰间系着蓝白色校服的男生看着这阵仗,吓得人都傻了。
後来,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之後老师就来了。
周遇,也来了。
李遇橙还死死的咬住那个人的裤腿不肯松嘴,眼泪婆娑,看着周遇走过来。
他脸色煞白,紧接着蹲下身来,叫了她的名字。
後来,她终于肯松了。
老师看着这个阵仗,都暗自摸了一把汗。
因为这件事,李遇橙她妈还赔了点钱。
却没有责怪李遇橙,那个时候李遇橙觉得自己做的一定没错。
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感激,周遇对她的态度,真的不一样了。
只不过,李遇橙由此得了一个‘疯狗’的绰号,这让她一度有点自卑,还有点烦恼。因为身边的同学总是拿着这个绰号来戏弄和嘲笑她。
後来,总算升上了初中。
身边,也就没有同学,再拿着那个绰号来打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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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那年,学校要弄贫困生,一个班也就几个名额,却唯独超出了一个人。
这个时候,班主任就要求,让那几个贫困生围在一起,商量一下,说一说各自情况,看看有没有人会主动放弃这个名额,不然报不上去。当时,李遇橙他爸去世有三年了,从上小学开始,就是贫困生。这个年级的孩子,遇上这样的事,总是有种打心底的自卑感。三两个同学围在一起,一人一句,把自己家里那些遭遇说一遍,班主任就打算当‘甩手掌柜’按照他那意思,就好像是这些孩子需得挨个自揭伤疤,比一比谁更惨,要是不是很惨就没必要报名。当时,李遇橙在想,为什麽要这样?为什麽要定名额?难不成,一个人的苦难,是可以定名额的吗?为什麽非要这样。为什麽不能多加一个名额呢?为什麽非要让人这样为难。
李遇橙将手放进口袋里,艰涩的开了口,道出她家的贫困原因。
其他的同学,各个都低着头,纷纷说出了原因。
最後,一个女同学落选了。
哭着跑出了教室。
等到课间,教室的氛围尤其低压,有人埋着头休息丶做题丶但都是很小声,没有人大声喧哗。李遇橙成绩不怎麽好,照周遇的话来说,就是态度好,关键是脑子比较木。她正在埋头做课堂练习册,语文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挺喜欢这门课的,所以做起题来,比较得心应手。
班上有一个同学,他叫小L。小L走过来,从她身边经过,漫不经心的压低声音,看着李遇橙,说了一句,李遇橙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句话:“听说你家都赔了五十万了,还缺钱吗?装什麽装?我看你学习成绩也不好,还争什麽贫困补助……”
这句话,像是刺,刺伤了一个年仅十三岁的李遇橙。
李遇橙知道,这句话是小L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小时候,还不懂事的年纪,曾听家里的长辈谈话言语间透露过,她爸死後的赔偿款这件事,确实是有五十万。
她捏紧练习册的页面,指腹使劲儿地按压着,直到指尖发红。分明眼睛里都盛满了盈盈的泪水,却还是强撑着,不肯掉下眼泪。她像个胆小鬼,没敢去质问小L,也没有像平常那样走上去跟他吵两句,最起码这样她的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她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和人,希望能够打消她想要哭的念头。
却意外的,撞见,周遇。
少年手上拿着作业本,风卷起他的白色校服,一张青稚气的脸上都带着干净的气息。擡眼间就看到小姑娘,满含泪水的丶失神的眼。
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那一刹那,李遇橙明显一怔,随即倔强的别过头去,看着手边的练习册。
却不知道何时,那本写满答案的练习册上,充满了斑驳的泪痕,豆子大小。她仓皇地,想要用衣袖去擦拭,却发现纸张已经被打湿,要是再擦,就要破皮了。
後来,周遇来了。
“李遇橙,你哥来了!”
“是不是来找你的啊?是你哥哥不?”
有几个女同学接二连三的闹着,朝着李遇橙喊着。
李遇橙知道他来了,但是就不敢擡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掉眼泪了,因为在她这个倔强而又拧巴的年级里,尤其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