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红毛哎呦了一声,“谁呀!”
没想到,人家凑到红毛的耳边,语气不羁来了一句:“你阿麽大爷!”
这就是阿麽。
当年在云襄镇,合着周遇他们一块玩儿的夥伴。
寸头,高高瘦瘦的,一脸的痞气,只是看着凶,其实人挺和善,尤其讲义气。
他对着李遇橙点下巴,和当年差不多的开场白,“咋了遇橙,这小子欺负你了?不想给微信,就不给,他要是不要命的敢缠着你,我来收拾他。”
说着,他手掌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其实,当年,阿麽也没对她这麽好,还会维护她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麽,後来就变了。
李遇橙轻咬着唇,走上来,重重点头,“阿麽,就是他!非要我的微信,太难缠了,你帮我好好收拾他。”
红毛冷着脸,在阿麽气场的压制下,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後来,在阿麽的‘威逼’下,红毛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店里。走之前,还特地跟人姑娘道歉了,说自己不长眼睛,冒犯了。
和阿麽叙旧了两句,其实两个人这年一直都有联系的。但是几次联系,李遇橙都是带着目的的,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向谁打听周遇。思考一番,也就只有小时候那些一起玩儿过的朋友了。阿麽,就是其中一个。
“阿麽,我想问,周遇最近很忙吗?我去了好几次‘黑白’都见不到他人。”
“这我就不了解了。实话和你说了,我只知道他是什麽时候回的江城,至于他每天做什麽去了哪里,我确实是不知道。不过,我这里有他微信,你要不直接加他,问问他不就好了。”说着,阿麽咬着棒棒糖,一手利落地掏出手机,竟然快速地将周遇的微信名片推给她。
李遇橙觉得有些突然,“这……”
就听到阿麽继续说:“这些年,其实谁都联系不到他。就连微信,也是他回江城那一天,我去参加一个宴会看到了阿遇,才加上的联系方式。他这些年,就跟消失了一样,现在又突然出现了。有时候我真是纳闷了,高考之後的那段时间,他到底去哪儿了,也联系不上,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她举着手机,点开名片,头像依旧是黑色的,和当年偷偷加上的Q一模一样。
她确信,这的确是周遇的微信。
深吸一口气,都是粘腻的,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好久,她镇定心绪,问:“阿麽,我想问问,当年周遇高考後,当天晚上,到底出了什麽事,为什麽,突然就走了?”
阿麽嘴里咬着棒棒糖,咯吱响。
他神情顿了一秒,擡头看了一眼炙热的太阳,“不清楚。反正高考完了,我就见不到他的人了。後来,听说,他家失火了,房子都没了,可能是去其他地方定居了也说不准。”
那个夏天。也就是周遇最後一场考试结束了。
结果当晚,周遇家就失火了。事後,一片废墟。
当时,年仅十七岁的李遇橙刚好去了一趟乡下看望外婆,并没有在云襄镇。可没想到,回到云襄镇的第一天,就得知了周遇家房子着火的事情。
所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离开了‘黑白’。
当天,李遇橙买了一张回云襄镇的车票,拉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已然坐上了火车。
趁着周末,她回家看看。
云襄镇这些年,一直变化的尤其快。
这里又新建了一个火车站,不出意外,第一次来到这个新的火车站,她毫不意外的迷路了,找不到出口。其实,她不是路痴,只是暂时的,对一个尚未熟悉的地方熟悉起来。那时候,饶是活了二十多年,她还是不愿意主动向附近值班的车站人员主动询问出站口,大约犹豫了两秒,她锁定了衆人一涌而出的出口,等到拖着行李箱走出防火门,她才发现,这是地下停车场。滴滴叭叭的声音夹杂着人声,废了好大劲儿,她终于搭载上了公交车坐上了去云襄镇的方向。
车,不算很快,空气,称不上清新,总的来说,让人忍不住掩住口鼻。车上人很多,她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因为压根就没位置让她选,她只能靠着行李箱靠在靠近门口的栏杆,将就一会儿。车上浑浊的气息,晃动,细小的说话声,热浪时不时从隔壁微微开的小窗户袭来,卷着她的气息。她心里掀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于是她咬紧牙关,一路强行撑过来。
下午的时候,她终于回到了云襄镇车站,见到了陈芸女士。
她晕车很难受,靠着陈芸女士的後背,坐着电动车,吹着高速公路上的热浪。忽然觉得此时此刻靠在妈妈的背上,是最舒服的,最安心的,头也不晕了,闭上眼睛就这样一路到了家。
可能跟所有的家长一样,陈芸女士性子熟络,街上遇到熟人了,都会停下车来跟人聊两句。
当时,好巧不巧,遇到了一个熟人。
大约是她小学时期的数学老师,没错,这人还是镇上的邻居,和当年一样,鼻梁上戴着一架厚厚的眼镜。
李遇橙听到有人说话,刚准备睁开眼睛,就听到那数学老师打趣说:“当时上小学就爱打瞌睡……”
没脸见人了……
她索性闭眼继续装睡。
可偏偏,陈芸女士笑呵呵,一边用胳膊顶李遇橙,一面说:“快点,你老师,别睡了,起来问声好!”
不醒不醒,就是不醒。
于是,陈芸女士乐此不疲地用胳膊肘顶她。
李遇橙就是不肯醒。
後来,陈芸女士也尴尬,跟人老师解释:“刚下公交车,我家孩子晕车肯定难受。”
数学老师,可能是上了年纪,人不和之前一样眼神犀利了,头发花白,点了点头,“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