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没出声。
韩逸晨继续说:“听说你妈死了,还有精神病,你不会精神也有问题吧!我可听说,这种病也是会遗传的。”
馀暮身子一动,就感觉胳膊处的劲又大了几分。
“别动!”
韩逸晨向前一步,几乎快要贴到馀暮身上,他凑到馀暮耳边:“要是哪天你也疯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随後,他向後一退:“只不过你这人,太没意思了,连骂我的话都说不出口,回回找你,都这副死样子,让你求饶你也不求,那你说说这回,我要不要让你完整地从这儿走出去呢?”
“要是哪天你也疯了”,这句话从馀暮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闪过,神色中俨然多了一份惆怅,只是继续低着头,他不愿意去看韩逸晨一眼。
下一秒,韩逸晨伸手给了馀暮脑袋一巴掌。
发丝差点划过馀暮的眼睛,韩逸晨用的力很足,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紧接着,就听韩逸晨说:“看在你那刚死的妈份上,这回哥几个就不为难你了,只不过你至于麽,从七中跑到这儿来,你到底在躲什麽,你到现在,不也没躲过我麽。”
突然,有人开口:“老韩,就这麽把他放了,兄弟们可找了好几天呢!”
韩逸晨一笑:“你看,不是我要为难你,是你先为难我们的。”
馀暮的胳膊被松开,但因扭到後面太久,胳膊酸到难以移动。
别看这几个人跟着韩逸晨,比起韩逸晨找他麻烦,私底下做的坏事只会更多,不过是韩逸晨身份的缘故,才选择在针对他这件事上站到韩逸晨後面。
然而每一次,都不肯空手离去。
果不其然,下一顺,他的腿上就挨了一脚。
听到一个“走”字,这几个人才跟着离去。
等到人走远,他才擡起头,身体靠在墙边,这会儿腿和胳膊正疼着呢,根本走不了。
时间一晃,竟都有一个月了,那时,他还穿着陵州七中的校服。
夜晚,从学校回家,平时一进巷子,根本不见人影,可今日,却是挤满了人。
甚至在小区门口,还看见了警车。
那一瞬间,他的心就跳了起来,于是加快了步伐,走进去,人都挤在一个单元门口,不知在往里面看什麽。
他脚步一停,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他走上前,向最前面那个人问:“王姨,这是怎麽了?”
王姨一看到馀暮,脸色霎时间一变。
这下,馀暮不多想都难了。
他连忙从门口冲进单元门。
不料被警察拦住:“这位同志,麻烦您配合一下,现在还不能进。”
馀暮直接开口:“我是馀松蓝的儿子。”
那位警察当场一愣,旁边有一个警察走了过来,看了眼馀暮,仿佛是在确认什麽,确认後对他同事说:“是他。”
然後才看向馀暮说:“你跟我来吧!”
这个时候,馀暮已经想到他今天进去会看见什麽,又会面对什麽样的场景,要不是今天手机没电了,他应该会提前接到电话吧!
而不是现在,在回到家的这一刻。
从楼梯上上去,他家在二楼,上去原本很快,但今天,他走了很久。
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外面没有血迹,一直到卧室,在床边,他看到了一地的血迹。
馀松蓝一手搭在床边,人坐在地上,一手握着把水果刀,嘴唇惨白,毫无生气,脖子里的血在她旁边溅满。
警察说:“馀先生,是这样的,地板漏水,血渗到了楼下,我们接到报警,也是刚到不久,你的电话打不通,据邻居说,你放学很快就能回来。”
此时此刻,馀暮的脑子已经完全放空,好像有人在和他说话,但要问在说什麽,他仿佛什麽也听不到,除了地上的馀松蓝,他好像看不到身边任何一个人。
那是大动脉被割,那一刻,该多疼啊!
警察见馀暮没有任何反应,顿了一下後继续说,“目前的情况是,馀女士右侧颈动脉被一把水果刀割伤,造成大量出血,我们来的时候,馀女士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初步判断,是自杀。”
馀暮抹了下脸,好多泪水,是他的吗?
痛,怎麽会那麽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好像都在诉说。
他向前走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哪怕是跪在血渍里。
“妈!”
他的腿已经僵硬,还有手,已然没了太多知觉,他只能感受到馀松蓝的死亡,是那样的真真切切。
夜凉如水,今日,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