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最後的骨头又被扔进了油锅下的柴堆里,骨灰和草木灰相混。
自从晏时掌权以来,百姓建了一座寺庙给他和妘娇祈福,供奉的香火不断。
百姓将灰和泥混在一起烧了一个国师下跪的雕像,跪在那座寺庙前日日忏悔赎罪,每个进去的人都在上面扇巴掌。
晏时处理完国师後又命人找来一根金丝楠木,然後将自己关在了养心殿里。
一连四天,有百官们跪在殿外长跪不起。
第五日,养心殿的门终于开了。
吱呀一声。
光从门缝溜进去,一点点扩开。
“你们跪在这里做什麽?”
晏时穿了一身崭新的红衣,手腕系着一根黑色的长发,手里还抱着一个跟他等高的木人。
从五官到神态都跟他一模一样,只是雕得有些怪异,双手包圆像是在抱什麽人一样。
还有不同的是木人眸子里的温柔是有温度的,反而他的神情不达眼底。
他抱着木人走向冰棺,棺中人合着眼睛,双手交叠在身前。
晏时趴在冰棺沿,指腹一点点划过她的脸,眼神眷恋,“我总说你不乖,又觉得你现在太乖。我是不是有些贪心?”
“小乖,一世很短的,待我回去,你最好想些好听的借口哄哄我,若不然……”
晏时笑了一声,“若不然我也不能拿你怎麽办,我总是拿你没办法的。”
木人放在她的身旁,将她抱在怀里,一如她平时睡觉的姿态。
晏时甚至很细节地在木人身上刻上了八块腹肌,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来人,下葬。”
……
晏时从皇陵出来时,晏允刚好醒过来,直直地站在皇陵入口等着他。
晏时的身影刚好和他的小身影重叠。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晏时擡脚,过去牵住了他的手。
身影并行,拉得很长。
“爹爹,御书房里积了好多奏折。”
“嗯,爹爹陪你看。”
妘娇死後的很多天
晏时还是那个晏时,晏允也还是那个晏允。
要说有什麽不同,眼神不一样了。
晏允眉宇间隐隐透着帝王的龙威,虽然年少,但身上那股压迫感压得人擡不起头来,唯有谢朝朝在时,他才像是个孩子。
晏时多了几分桀骜和慵懒,有种什麽都不放在眼里睥睨衆生的感觉。
他比以前更像一个掌权者,手段更狠戾,烧杀抢掠者即刻处死。
他将百姓的生活又提高了一个水平,就连邻国的百姓都开始夸他是圣君。
所有人都觉得他爱民如子,可他眼里总是少了点什麽,仿佛什麽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游戏。
所有人都看不透晏时了。
只有晏时自己才知道。
十年,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