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部长。”
“开始吧。”莫辞对那人说。
“是。”那人说着就朝荼京盛走来。
荼京盛下意识後退了一步,转头看了眼门把,作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然而,却见那男人走到了离荼京盛还有不到两米距离的时候突然一顿,站在了原地。
男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转身折返了舱式仪器。
荼京盛还不清楚他要做什麽,下意识以为他是忘了拿什麽东西,于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突生变故。
经过约莫两秒,就见那男人开始在舱式仪器的後面捣鼓什麽。
人在已经预知的危险面前,往往越等待越焦虑。荼京盛全神贯注地盯了那名白褂男人许久,只觉得太阳穴的神经都突突地跳,恨不得干脆一点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他正想朝那男人开口,却看见对方突然有了动作。荼京盛顿时全身紧绷。
就见白褂男人从仪器後面取出了一个柱形的容器,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对面的墙壁,将容器放入墙体的一个暗格中……
等一切结束,将近过去了二十分钟,荼京盛却觉得有一世纪那麽长。
荼京盛听到莫辞说了一声:“好了,走吧。”
他说的声音又快又轻,与平日不大一样,以至于荼京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就好了?他疑惑地将目光投向莫辞,却见後者目视着白褂男人走到面前,而後才转身去开门。荼京盛跟在白褂男人身後出了门,恰好对上莫辞看过来的视线。
“莫……”荼京盛欲言又止。
单邢就站在离礼堂门口几米的地方,见到两人出来,先是和莫辞打了招呼,而後看向荼京盛,问:“荼先生感觉状态如何?”
荼京盛微微点头。
一直等出了礼堂几米远,荼京盛才终于能和莫辞说上话。
倒不是说先前忌惮人多眼杂,而是那时候他根本开不了口!
自从出了礼堂暗房起他就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声带像是被某种力量给控制住而难以动弹,甚至连对单邢的点头都不是他所为。
哪怕他自认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也忍不住怀疑发生了什麽灵异事件,难不成这就是那个“接风仪式”的阴谋所使然?可要真是那样……荼京盛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侧目看向莫辞。
谁知这一看,荼京盛就见莫辞一张脸苍白得几乎没了血色,鸦睫轻颤,仿佛下一秒就要闭上眼。荼京盛刚要说话,就见视线中那道白色身影倏然一晃,像只失了羽翼的鸟般失了重心,向旁跌去。
荼京盛伸手捞住了他。
*
房间中安静整洁,洁白的墙面被亮黄的灯光染成暖色。
莫辞睁开眼时有一瞬的发愣。
“你怎麽会在这?”他望向坐在自己床边的男人,那宽阔的肩膀几乎遮挡了他半片视野。
荼京盛闻言转过头来,和莫辞对上视线,他举起手中的东西,对莫辞笑了笑:“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麽呢?”
莫辞看着荼京盛手中那枚反着光的黑色扁环,才倏然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左耳,却摸了个空。
他仓促坐起身,荼京盛已经俯身逼近。
“监听器。”他语调缓慢,刻意压低了声音,“放心,我已经拆了。”
莫辞後背已经靠上了床板,他早在刚刚那短短几秒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此刻静静地看着荼京盛,语气浅淡又笃定道:“我只是欣赏你的才华,你这样的人不该被皮甘曳大材小用。况且我看不起他的虚僞,你应该早知道,那‘接风仪式’不是什麽好事。”
“呵,”荼京盛没做评价,他接着问道,“‘接风仪式’到底是什麽,你帮我避开了是吗?”
莫辞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出乎意料的,荼京盛问过多次都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此刻迎来了一个答案:“‘接风仪式’就是去旧迎新:消除旧的记忆,植入一段新的记忆,让你更好融入这个星球——算是好事麽?”
“不记得曾记经历过的所有,这明明就是在剥夺一个人拥有回忆的权利。”
“也不是所有吧。”
“你们到底想干什麽?”
莫辞淡淡地掀起眼皮,扯了扯嘴角:“这你得问皮甘曳,我跟他可不是一路的。”
荼京盛眉心微蹙,反问道:“难道我们就是一路的吗?你就这麽确定我不会把你做的事透露出去?”
“我确定。你不是会拿同类生命来做赌注的人。”
他说的“同类”指的便是和荼京盛一起来的其他幸存者。
荼京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心道:我们也不就认识了几天,“确定”……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我……
我还真就是给你猜对了。
荼京盛心中愤然,却不得不承认莫辞说的都是事实。
就听莫辞顿了顿,补充道:“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你被洗去了记忆,所以你得演。如果不想被发现,就一切以我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