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缈实在不知道还能如何安慰她,只好干干地朝她一笑。
陆陆续续,另外几位室友洗漱完毕,回到宿舍。
不同于能够住双人间甚至是单间的首席舞者,她们这批新进舞团的亚裔姑娘们只能挤在这个只摆得下三张上下铺,连阳台都没有的逼仄小屋里。
但这样艰苦的住宿条件并不能磨灭年轻姑娘们骨子里对舞蹈的热爱。
“听说了吗,团里马上就要排新舞剧了!(英)”
睡在时缈上铺的女孩压低声音,却还是掩饰不住她语气里的兴奋:“听说这次的角色会在全舞团范围内筛选,自愿报名呢!(英)”
“就算报名又如何?好角色什麽时候轮得到我们?(英)”另一个声音有些不屑,“最终她们还是会选择那些‘自己人’。(英)”
“但不试试怎麽知道一定没机会呢?(英)”
提起这件事的姑娘的热情并没有被浇灭:“反正我要试试,Theresia你呢?你的条件那麽好,专业功底也好,应该试试的,我觉得Vivian跳得都不如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中国人的话,我想那个首席的位置肯定早就是你的了!(英)”
时缈抿了抿唇,笑着摆了摆手:“可别这麽说,Vivian能成为首席自然是因为她优秀,我还差得远呢。不过如果真的面向全部舞团成员进行角色选拔的话,我也想试试看。(英)”
就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
没有任何一个舞蹈演员,不想成为舞台上被灯光和掌声环绕的首席舞者。
但时缈并没有对这场选角抱有太大的期望。
正如另一个女孩所言,如果真的有更好的机会,一定不会落在她们这些人的身上。
时缈翻了个身,将自己包裹进被子里,打开手机翻了翻这段时间和许钧闻的聊天记录。
因为那七个小时的时差,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之前在一起时那样好好聊过天了。
再加上许钧闻前不久正式以创作歌手的身份签约了经纪公司,事业逐渐有了起色,两人的对话框里上下两句话之间隔了好几个小时那都是常事,甚至有时候他们会忙到第二天才有空回复对方的消息。
如果说一点都不难过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身处异国他乡,周围各色皮肤的舞者们日常交流用的都是英语,时缈维度在和家人丶朋友以及恋人通话的时候才能听见熟悉的中文。
而每当挂断电话之後——
就像现在,她都会被巨大的孤独感所淹没。
但这种孤独感,时缈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不想让关心她的亲朋好友们担心。
在撑一撑吧。
她告诉自己。
时缈戴上耳机,熟练地点开自己手机上的音乐播放软件。
但她播放的并不是音乐app上被她点了一串小红心的,那个叫做“我喜欢”的歌单。
而是一个叫做“X”的歌曲清单。
这个清单里的音乐都是从时缈的手机内存里倒入的,很多音乐甚至都没有命名——名称那一栏只显示了一串英文与数字夹杂在一起的乱码。
她随机点开一首。
熟悉的音符流淌开来,将她因孤独而感到烦闷的情绪慢慢抚平。
再坚持一下。
时缈在黑暗中无声地跟着曲调哼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很快她就会回国和她所爱的人们团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