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她为什麽总是自讨没趣,自作多情,非要上赶着给我母爱。”
“每年生日第一个发红包,高中住宿时天天给我送饭,在医院陪着我生孩子,一直照顾到我出院……”
“当我继母的这麽多年,她从来没有大声对我说过话。”
文初又喝了大半啤酒,纪冬啓侧头看她,借着微弱的月光,才看出来她脸上泛着水痕。
“纪冬啓,我好羡慕你。”
“你把然然养得很好,他不像我,是个白眼狼,他甚至在你和他爸之间毫不犹豫地选了你。”
“你一直带他吧?比他爸还要上心。”
“我虽然是他亲生妈妈,可我总觉得他把我当成了客人。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啤酒没了,只剩下空罐。
纪冬啓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文初。
“他经常问我怎麽样才能让小爸一直是小爸,我说不离婚就可以了,他比你们更在乎你们的婚姻。”
纪冬啓默默地喝完了汽水,原来他没提离婚,还真有骆星然的一份功劳,而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我常居国外,注定是续不上我和然然的感情,所以纪冬啓,我作为然然的妈妈,真心地希望你和他家庭和睦,也真诚地向你道歉。”
纪冬啓没吭声,这份祝福太过沉重,让他开不了口。
文初哽咽道:“我……我在妈妈的丧礼上,只剩下文初女士的称呼。”
文初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我再也收不到她的生日祝福了。”
纪冬啓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不是亲生,只有通过法律的纽带将两人联系在一起,一旦失去了法律关系,那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文初早就失去了继女的身份,所以在丧礼上,她只是——文初女士。
“节哀。”纪冬啓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不起,耽误你太多时间了。你抱然然走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文初说话时还带着颤音,纪冬啓猜,她应该是隐忍了很久,到现在才爆发出来。
“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纪冬啓临走时诚恳地留下一句话。
作为文初的情感宣泄的倾听者,他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纪冬啓在床上久久无眠。
翻看着微博上列举的条条罪证,他离婚的念头起了又灭。
他在想要如何才能对骆则山的出轨视而不见,对冷暴力安之若素。
可悲的是在感情消耗殆尽之前,他发现自己永远做不到。
骆则山,我开始恨你了。
你凭什麽可以收放自如?
纪冬啓想。
停留在过去的人是他,无法展望未来的人是他,尚存奢望的人也是他。
纪冬啓恨自己的沉默退让,两人之间的问题越积越多,要解决都无从下手。
出轨只是一根导火索罢了。
是自己的隐忍,让这颗炸弹成了哑炮,暂时没有波及无辜。
〔谁来假装妥协心不对口
暗地也有伤口无法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