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父母看到我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米迦勒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我爸应该会在我妈的尖叫声中,提起他心爱的温切斯特M1894杠杆式步枪连射,把我们射成筛子。”
饶星明陡然意识到,每个人心里都有他人无法触碰的黑暗面,他低声道歉,米迦勒又恢复了往常爽朗的样子,把饶星明的头发揉成鸡窝,故作轻松道:“小星星总是会为别人的过错道歉呢。”
传说刑天被皇帝砍去头颅後,自以为没有死去,仍以双乳为眼,以肚脐为嘴巴,一手抱头,一手挥剑,持续战斗,直到头被他人偷走刑天才意识到自己死去。
饶星明本以为那晚让他们更加理解对方,只是情侣生活一个温馨的插曲罢了,但当米迦勒摘下戴了一辈子的面具後,就再也无法重振精神,总是躺在床上发呆,甚至听不见饶星明呼唤他的声音。
与此同时,外部的环境也在一天天变差。除了不怀好意的骗子,“永无乡”还出现了黑客小偷,利用计算机病毒偷走其他用户的活动时间。
市长提议冻结活动时间交易机制,遭到资本家抵制。政府发起强力AI杀毒软件,清理小偷病毒,却因为蹊跷地误伤一名无辜用户而束手束脚,只能在公共活动空间使用。但是此时“永无乡”已经出现了以个人空间为信息传播节点的区“暗网”,计算机病毒将轨迹藏在暗网中,AI警察无功而返。
乱象频生引发了市民“铁拳”治理的呼吁,但总有一种声音在舆论场喊得更大声:不自由,毋宁死。而夏洛特·斯科特在市民大厅被当衆刺杀,真正标志着“乱世”的开啓。
理论上来说,意识上传後的赛博人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只要服务器在运转,可以存在无限长的时间。所以杀死一个赛博人是极为困难的,不仅要毁灭当下数据,还得同时消灭存在5个服务器的副本。
但还是有人做到了。尽管这位不知名黑客被当场诛杀,漏洞被填补,而他所研制出的丶能瞬间杀人的病毒也成了“屠龙之术”,可夏洛特·斯科特这位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被杀死,後果不仅仅是让保守派市民们失去了领头羊。
人类道德温情脉脉的面纱被无情地揭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占据了上风,各路英豪群起,抢占系统内仅剩的算力和储存空间。
作为上传系统的奠基人,夏洛特·斯科特制定了一条规则,每名用户体内都带有一行AI不可更改丶不会重复的代码,以区别于虚拟世界生成的程序,这成为了没有自保之力的用户仅剩的保障,黑客无法用病毒插件大批量交易活动时间,最方便的法子是豢养大量用户,只给他们留下最低活动时长,掠夺其他活动时间。
当一小撮人把另一批人当成提供“活动时长”的干电池,也有人试图改变规则。生死存亡之际,米迦勒恢复了斗志,引领地下党重啓“永无乡”。
“夏洛特·斯科特在实验室留下了一个紧急状态按钮,只要按下按钮,系统会重啓,由AI暂时接管社会秩序,之前的规则会被废止。”米迦勒提出了他的方案。
“虽然不知道那会是一种什麽样的社会,至少比现在的更公正!”米迦勒的话鼓舞了与会所有人。坐在这里的家夥,都失去了自己的个人空间,有的倒霉蛋背负着陷阱,一走出“安全屋”就会活动时间清零,陷入永久的沉睡。
经历了重重险阻,夥伴们纷纷牺牲,甚至连米迦勒的身影也在计算机病毒具象化的巨龙火焰中消失,唯一幸存的饶星明终于抵达了实验室。
输入账户和密匙後,一个空灵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实验室回荡:“我将啓动紧急状态,请您为我命名。”
实验室外,计算机病毒具象化的僵尸们正在疯狂拆墙,饶星明实在没有心情:“随便什麽名字都好。”
“好的,‘随便什麽’AI管家将为您服务。”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饶星明还没来得及吐槽,以他所及之处为中心,一道波以山崩海啸之势在空气中扩散,世界变成一片空白。
“等等,死去的人能复活吗?”饶星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随便什麽’AI管家为您解答,尚存数据副本的用户可以恢复到活跃状态。”见饶星明没有提出新的问题,人工智能继续走流程:
“倒数三十秒後开始重啓。30--29--”。
“等等!”饶星明又叫停了:“‘随便什麽’太难听了,你就不能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吗?”
“您可以再给我取一个名字,AI接受人类的命名,代表人工智能对人类无条件的忠诚。”
“夏洛特·斯科特给你取的名字是什麽?你能不能继续用以前的名字。”饶星明想到AI管家用“随便什麽”介绍自己,就觉得很丢脸。
“安全卫士。”真是朴实无华的取名方式啊,饶星明在内心腹诽,“随便什麽”继续解释:“但是夏洛特·斯科特女士已身故,目前身旁只有您有资格为我命名。”
“那你叫安吧,人类已知最早的神话体系,苏美尔神话中的创世神。”饶星明挠了挠头,AI管家能让虚拟世界重啓,又能复活死人,几乎与神明无异了。
“好的,AI管家安即将执行‘永无乡’重啓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