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指着酒盅:“站着喝,跳着咽下,感情才能不会断!你今天就算是看着我从香港专程来杭州看望你妈的面子上,也得敬我一杯吧。你就当替你爸敬的,他小时候比你能喝。”
林光逐看见贺霞面色苍白,身形已经摇摇欲坠。顿了下起身拿起外套,说:“饭吃好了。我先送我妈回医院。”
爷爷绕过餐桌将他强行按下。
奶奶终于忍不住,唾弃:“没皮没脸的老不死东西。害死了儿子还敢提起。”
爷爷扭头:“你说谁害死了儿子?”
奶奶摔杯怒斥:“你啊!小孩还未成年你就带他参加生意场上的宴会,从小脑子就是这麽喝坏的,才会自杀。你现在又来害孙子。”
“别说了……别说了。”贺霞声音微弱。
林光逐深吸一口气,接过爷爷手上的酒盅,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平静说:“这杯算我敬你的,以後不要再见面,你们也别再来杭州。旅馆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开了两间房。晚上医院有宵禁,我先送我妈回医院。”
说完也不顾二老的铁青脸色,牵着贺霞离开了餐厅,贺霞三步一回头,忧心忡忡问:“就这样走行吗?”
林光逐:“不健康的关系不必要去维系,表面功夫看得过去就行了。”
贺霞顿了顿,叹气说:“我以为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能有改变。本来还想着最後再吃顿和和美美的饭……”
林光逐转头看着她伤感的神色,酒劲後知後觉往上涌。
坐到了车上,林光逐将头靠在方向盘上缓了一会儿,开始头晕目眩。他酒量本来就差,两瓶啤酒下肚都能醉,更何况一盅白酒,刚下肚时还只觉得这酒很烈,烈到吞咽时都喇嗓子,十几分钟後,浑身都开始轻飘飘的。
“你问一下小张现在有没有空,来接一下。医院晚上可能比较忙,他要是没空就算了,我们叫个代驾回医院吧。”迷迷糊糊时,他听见贺霞对他说这句话。
“好。”他乖乖打开了手机。
发完微信倒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哪儿撞到了喇叭,汽车长鸣。贺霞惊愕又慌张将他的头扶起来,好笑说:“乖乖,一杯酒就醉啦。”
林光逐看着她,几秒後嗤笑闭上眼。
“没醉,我能走直线。”
贺霞笑出声,说:“你走什麽直线。”
林光逐闭着眼睛,说:“你为什麽同意见爷爷奶奶。”
贺霞沉默片刻,摸了摸他的头,问:“那你为什麽要喝那杯酒。”
“……”
“我也想你爸爸了。”贺霞轻声说。
大约半小时後,张谨言和代驾都没来,贺霞都怀疑儿子是不是喝醉了,去网易云音乐下了个代驾跑腿的单。她都准备重新叫代驾时,主驾驶车门被人拉开,她偏头一看,愣住。
方旬戴着墨镜与棒球帽,妆造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卸下,明显是工作刚结束就赶了过来,风尘仆仆的模样。他接住往外倒的林光逐,抿唇盯了几秒钟,低声问:“你这是喝了多少。”
林光逐闭着眼,声线拉长。
“五瓶白酒。”
方旬:“……”
贺霞连忙道:“他就喝了一杯。”转言说:“我让他喊一下小张来接,没想到他喊的是你。”
方旬单手搂着林光逐,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无奈打开微信界面给贺霞看。
贺霞一瞧,没忍住笑了笑。
林光逐只发了个定位,後面是一条莫名其妙的乱码消息,看样子醉得不轻。
将贺霞送回医院後,护工下楼接人。贺霞临走时很不放心,头疼又心虚提醒说:“他酒品……一般。实在很一般。”
方旬在塔斯曼海域时就听张谨言说过了,林光逐喝醉酒喜欢咬人。
这什麽坏习惯?
他回头看了眼轿车,後排的车窗被降下来,林光逐懒洋洋枕着车窗,弯着眼角冲这边笑。平日里看起来冷淡的青年,醉酒後沐浴在月光之下,乖巧得不像话,像一只洗干净了的小猫,香喷喷软绵绵的,神态瞧着就不太清醒。
笑起来时桃花眼弯弯的,唇色比平时更显红。咬在人身上时……不知道颜色会不会变得更深。
方旬盯了林光逐数秒,喉结上下动了动。
转回头对贺霞强装镇定笑了一下。
“知道了,我现在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