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前他们在电梯间里偶遇,方旬进1601以後,张谨言在1602的门口对他表白了。不仅表白,还提出了假结婚的提议。
今天中午他在小花园与张谨言起争执,也正是因此——张谨言再一次劝说,说话时不断提醒林光逐,贺霞只剩两个月了。
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林光逐当即冷脸想抽身离开,张谨言却将他拉回去按在石柱上。
靠近说,你难道想很多年後再後悔?
林光逐当时面色微变,僵硬了很久很久,直到现在想起来都很难忘记那一瞬间的恐惧。
确实,
如果让贺霞抱憾而终,他很可能现在并不觉得有什麽,但亲人的离去是一场潮湿的大雨。也许在多年以後的某个深夜,他会突然间感觉无比的悔恨与亏欠,无论如何都解不开这道心结。
林光逐取了止痛药,去饮水机那边倒杯温水,回来後将水和药递给方旬。
方旬咽下药,黑睫下垂安安静静盯着水杯里的水。
隔了几秒钟,“你怎麽想的?”
林光逐实话实说:“是个好提议。”
话音落下,方旬的指尖紧紧扣住水杯,指腹都用力到发白。
“所以,你打算和他假结婚?”
每一分每一秒的停滞对于方旬来说都是莫大煎熬。林光逐还没出声,方旬就抿着唇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去哪儿办结婚证啊?没记错的话,国内同性好像结不了婚。”
“他不行。”林光逐淡淡道。
方旬猛地擡起头,呼吸仿佛都停滞。
他看见林光逐站在玄关处换鞋,蹲下身时後脖颈那一片皮肤都白皙,起身取下悬挂在门口衣鈎上的的外套,慢条斯理穿好了衣服。
客厅里静悄悄的,他们的楼栋临近小区北门,正迎着大马路。下午车水马龙鸣笛声不绝如缕,似乎还有救护车在远方呼啸,那紧凑的频率一声声敲打在人的心弦,促使人精神高度紧绷。
林光逐没有解释为什麽不行,只是含糊其辞说:“我只是说这个提议很好,没说和他结婚。我打算找别人。”
“……找谁?”
林光逐叹气:“还没想好,暂时没合适的人。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後面没声音。
林光逐也没回头看,假结婚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大麻烦。要不是有特殊的诉求,谁也不想莫名其妙将一婚搭进去。
方旬不说话也正常,这时候无论给他推荐谁,都是把那个人往歧途上引。
他伸手握住门把手。
身後落下一声,“有什麽基本要求吗?”
还真打算给他介绍人啊?
林光逐诧异往回看,就看见方旬坐在沙发右侧,脸上的神态十分认真,带有一种执着的少年气。
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
林光逐也跟着正色起来,想了想说:“说是假结婚,毕竟要真领证。男方家庭背景得干净,模样端正,身高最好比我高点儿。”
“就这些?”方旬挑眉。
林光逐看见他拧起的眉,似乎有些郁闷不赞同。
便笑了笑说:“就这,还很难找。这事儿挺急的,短时间里想找还真不好找。你要是有合适的人就介绍给我,我加他的微信聊聊吧。”
顿了顿,“你有吗?”
“有。”
方旬看见林光逐愣滞的神情,僵硬地放下了水杯,起身打开了微信二维码,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我好像就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