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都想迫不及待冲出去,冲回医务室把林光逐摇起来问问——
不是,你真打算找条人鱼当男朋友啊?
你挑三拣四好多年找了个有物种隔离的,那你不如考虑考虑我?我和你至少没物种隔离啊。
当然了,他心态虽然有点炸了,表面上还是冷静地笑。
“行啊,等林光逐醒了我问问。”
“……”
方旬云淡风轻回视,心态也悄悄爆炸。
别看他态度这麽拽,心里其实一点底气也没有。毕竟上辈子登上船被杀过一次,他到现在都记得甲板上鲜血与鳞片飞溅的惨状,他甚至都能指出来自己是在哪儿死的。
现在就是不确定林光逐到底爱不爱他,但还是固执要allin。
这时,张谨言视线向下扫了眼方旬的鱼尾,笑了笑道:“鳞片真好看,林光逐很喜欢吧?”
想拿长明灯计划刺激他?
方旬猜出张谨言正打什麽鬼主意,颇为苦恼长叹一声说:“他是很喜欢,想熬成灯油。我说他喜欢就送给他,大不了一死,结果他偏不要。也许是不想失去我吧,他啊,就是太宠着我。”
张谨言:“……”
张谨言感到窒息:“你知道长明灯计划?”
方旬静悄悄擡起眸子,尖尖的犬牙在唇下闪过一道寒光,笑容显得苦恼又甜蜜。
想起那个破灯都感觉人要碎了!!!
他还是装模作样道:“知道啊,这又不是什麽大事儿。刚上海岛没几天林光逐就主动和我说了,”话音重重落在了“主动”二字上,方旬笑着颠倒因果造谣:“他怕我误会他,还为了我去找海鹦蛋呢——这种蛋能让我的鳞片失活,涂抹上去就做不成长明灯灯油了。最後你也看见了,弄出了一身的伤,被尖嘴动物吓到发高烧。”
“你说,”张谨言再也装不出笑,站直了面无表情:“林光逐,为了你,接近尖嘴动物?”
方旬爽了,“嗯哼。”
张谨言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他沉默点了根烟,没一会儿底仓里飘起呛人的烟雾味。等烟燃到烟嘴巴时他才开口:“看起来你知道他害怕尖嘴动物,那你知道他为什麽会怕吗?”
方旬眉头轻皱起,没说话。
张谨言耸肩:“你知道他爸妈叫什麽名吗?”
“……”
“你知道他当年考到驾照第一次开车上路时,副驾驶上坐的是谁吗?”
“……”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了,副驾驶上坐的是张谨言。
方旬想起这个画面,嫉妒的酸水咕噜噜往上冒,叫他胸腔里充斥满酸涩与无法宣泄的波涛。心理失衡的感觉让心尖像被针扎一样刺痛,又痛又痒。
偏偏张谨言还在继续说,语气平淡:“我当时还不会开车,坐副驾上都不知道要系安全带。他倒好,也不提醒,直接压我身上去扯我这边的安全带。他那天喷的香水是苦橘味,车子里都是他的味道,我下车後也沾了一身他的味道。”
在方旬愈发冷凝的注视下,张谨言说:“噢对了,他酒量不行酒品奇差,人生中唯一一次喝醉酒是他妈查出癌症的那一天。那天我全程陪喝,完事後把他送到宾馆,还是拿我身份证开的房。”
静默几秒钟,张谨言笑了:“你知道林光逐喝醉酒後发酒疯是什麽样子吗?他挺野的,会咬人。我那晚脖子上全是被他咬出的牙印,第二天都见不了人。”
“…………”
底仓死寂,落针可闻。
这时候有船员过来拍门,说林老师醒了。两人身形同时一僵,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无声对视一眼,双方都明面不显,暗地里无比破防。
张谨言扔掉烟头踩熄,转身向外走。
“我和林光逐认识快十年了,你们才认识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
“你不了解他。他是可以上一秒接过你的情书说我会郑重考虑,下一秒转身撕掉情书笑话你‘弱智’的人。你这样的存在,这十年间我见过太多了,也数不清帮他处理过多少。”
关上门时,张谨言的语气轻描淡写:“来来去去的全都是过客,骗一骗其他人也就算了,别太当真骗到自己了。”
人都走了许久,方旬的脸色仍然难看至极,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一条人鱼就这样静悄悄在底仓心态崩了。
不过很快,方旬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他傻啊?他干嘛听情敌逼逼赖赖?
反正林光逐现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