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这条醋鱼再说出些气人的话,秦瑾昭揪过颂徵的领口,不由分说地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如此一耽搁,颂徵回去时,天已然亮开。
马车外风雨声不断,雨势同昨夜无异。
颂徵摸了摸心口处,神情不自觉放松下来,将抖开的被褥叠好,她披着件玄色大氅撩开了马车门帘。
“到哪了?”颂徵问驾车的夜影。
夜影哪怕穿着蓑衣,身上衣衫也早已湿透,木台上湿漉漉一片,分不清是雨还是从他衣衫上滴下的水:“大人,准备进城了。”
见颂徵蹙眉,夜影解释道:“昨夜雨势未停,道路泥泞曲折,绕路耽搁了。”
“嗯。”颂徵敛眉扫了圈因赶了一夜的路而神色恹恹丶无精打采的衆人,将一份用油纸包着糕点扔给夜影,“吃点罢,待会到地了再喝上碗热腾腾的姜汤,驱驱寒气。”
“谢大人。”夜影也不同颂徵客气,拆开油纸,大快朵颐起来。
当然颂徵并未厚此薄彼,寻了个机会,她将骑马的九幽和风坠唤到马车前,一人塞了一份糕点。
很快,队伍顺利进城。
宋衡没有耽搁,直奔县太爷府上而去。
许是从徐文清那里听到些风声,本城县太爷老远便出府迎接,笑得一脸殷勤:“宋将军,颂大人,下官在此恭候多时了。”
宋衡身上的蓑衣连线般地往下滴着水,他心系河堤之事,并无心情同县太爷周旋奉承:“周大人,本将来此……”
周凌云拱拱手,面上笑意加深,不紧不慢地打断道:“宋将军,下官知晓,为替陛下分忧解难,本城豪绅及百姓尽所能,自发捐出银两,以赈于西北。”
宋衡:“???”
鬼使神差的,宋衡偏眸看向颂徵。
只见这“罪魁祸首”撑着把黑伞,银发披散,侧脸昳丽清俊,蓝眸无甚焦距,一副老神栽栽的神游模样。
宋衡:“……”
深吸口气,宋衡只以为是这身娇体柔的状元郎昨夜在马车上不曾歇息好,转头同周凌云道:“周大人有心了。”
“不过我们此次前来,是有另一要事相告。”
“额……”周凌云面色有一瞬的凝滞,很快便恢复如常,语气仍存有一丝警惕,“宋将军但说无妨。”
宋衡也不同他兜圈子,直言不讳道:“周大人,你也瞧见了,这雨下了一夜,丝毫不曾有减小的迹象。若是如此一连下个数日,河道定然涨水,只怕下游傍河而生的百姓要受难。”
闻言,周凌云神情严肃了几分,却仍有些怀疑:“话虽如此,可往年这雨最久也只下了三日,河道就算涨水,也不至于成涝。”
低低的咳嗽声传来,颂徵半掩着唇,黑伞之下身形弱不禁风,声音低哑,似大病初愈般,有气无力:“周大人,正所谓有备无患。”
“若果真涨水成涝,也好有个防备不是?”
“可……”周凌云态度明显松动。
宋衡顺势附和道:“周大人,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若趁此机会将河堤加固一番,心里也求个安稳。”
“善。”周凌云很快便做出决定,将事情给定了下来,“宋将军言之有理,下官这便派人紧急加固河堤!”
说罢,周凌云便着手去安排加固河堤一事,临走前还不忘让府上管事给衆人安排落脚之地。
宋衡则拨了一部分精锐士兵出来,让其去帮忙修筑河堤。
颂徵打着伞,形如鬼魅般出现到宋衡身侧,冷不丁开口:“果然还是宋副将的话管用些。”
宋衡神色复杂地撇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半晌才刺出一句:“颂大人的话在长公主殿下那儿也很管用。”
“呀~”颂徵羞涩捂唇,蓝眸如含秋水般清波流转,眉眼得意,似未听出这话好赖,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宋副将这是夸我枕边风吹得好麽?”
宋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