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醒生完全没有想过贺兰亭会过问孟峥安的事,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个“他”指代的是贺乘舟。
“你的弟弟,带走了我的omega,囚禁了我的omega,还问我对他做了什麽吗。”
于贺乘舟,陈醒生什麽都没有做。
但贺兰亭问的不是贺乘舟,“我问的是孟峥安。”
真的多管闲事。
这是陈醒生的第一反应,当贺兰亭过问孟峥安,陈醒生就感觉到自己alpha的血液一直在翻涌,太多人觊觎他的alpha,他宣誓主权,强调着:“他是我的omega。”
“omega吗?”贺兰亭挑了一下眉,反问道,她的声音很平和,但是即便如此,仅仅是一句反问,就让陈醒生警铃大作。
“七年前,我见过孟峥安,怎麽说呢,热烈张扬,才华横溢,从来一往无前,无惧无畏,符合一个alpha的特质,当年我就断言,他会是一只alpha。”
贺兰亭想起了七年前的孟峥安,也想起了七年前的贺乘舟,为了她的弟弟,她很慎重于自己的判断,但是很遗憾,孟峥安完全符合会分化成一只alpha的特质,贺兰亭记得,自己劝贺乘舟放他自由。
“可是贺乘舟告诉我,他最後却分化成了一只omega,成为了你的妻子。”
思及此处,贺兰亭想起自己每每回想起那一天,都还是会觉得抱歉,都会觉得亏欠。
所以她从不会忘记七年前见到孟峥安的样子,七年间也总是不断回想,可是无论回想多少次,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判断,他就该是一个alpha。
怎麽会,成了一只omega呢?
“所以我想问你,陈醒生,你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麽?”
“你让他……分化成了一只omega是吗?”
贺兰亭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这是自然的选择,这是我与他的缘分,仅此而已。”
陈醒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没有任何撒谎的样子,平静的仿佛事实就是如此。
这七年里,他一直强调的事实。
“刘隽亦,是我的师弟。”
贺兰亭再次提到这个名字,其实感觉,已经有些陌生了,“他现在,是你的家庭医生吧。”
“他的研究一直致力于ABO分化实验,当时只是ABO激素调节下的一种假说,曾经也是实验室的一个项目,後来有悖人伦就被我的导师砍掉了。”
“一切实验数据销毁,但刘隽亦对于这个项目的执着一度到了疯魔的程度,他认为这是可以颠覆ABO阶级的实验,所以项目暂停後一两个月他就辞职了,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我的导师说,他的实验其实只差那一步,但是一切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原本以为这个人会永远消失在ABO的世界里,就在你带走孟峥安的那一天,我又一次的看到了我的师弟,刘隽亦。”
“经过调查,他在辞职以後,就成为了陈家的私人医生。”
贺兰亭对于刘隽亦的印象一直很复杂,她记得她的导师曾高度评价过刘隽亦,极度的细致丶极度的认真,许多年来,都没见过一个对研究如此痴狂的人,而这样一个痴狂的人,就这样因为一次被判定为有悖人伦的研究,而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研究生涯。
他明明,该会有一个好前程。
只要,他不那麽执着于自己的研究。
这样的天才,总是这样,会成于执着,也会败于执着。
“刘隽亦以前,我也做过预判,他固执丶他偏执丶占有欲极强,我也觉得,他会分化成一只alpha,最近才得知,竟然也成为了一只omega,而我在预判ABO这件事情上,只败给过两个人。”
刘隽亦和孟峥安。
“那也是自然的选择。”这个人啊,还在咬牙坚持,绝不松口。
“直到纪文书告诉我,孟峥安已经三年没有发情了。”贺兰亭试图在陈醒生脸上看到一丝破碎,没有,没有一点破绽。
这个alpha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omega,是自然的选择。
“刘隽亦到底是不是一只alpha,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是孟峥安,他非自主分化丶精神抑郁丶厌恶孩子丶反感发情甚至自我厌弃,甚至已经停止了信息素的分泌,”贺兰亭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实验室的疏漏,她应当承担责任,“我不得不猜想。”
“那也只是个猜想。”陈醒生打断。
“孟峥安的精神状态很差,我知道你七年间都在刻意忽视这一点,”贺兰亭看向病房的方位,她很难不开始心疼起孟峥安,毕竟第一次见孟峥安,看他在舞台上肆意挥洒青春的时候,她就觉得该给他自由,“给他一点呼吸吧,陈醒生。”
“他是我的omega。”
“可他根本就不是一只omega。”
陈醒生,没有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