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想了解别的吗?”
在询问过关于西格玛的事情后,费奥多尔微笑着询问叶伊赫,以那缓慢却好整以暇的、别有深意的口吻。
“不、不用了。”
在那时,叶伊赫的思绪瞬间被他拨得凌乱,以至于在离开那间囚室许久后,才想起自己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费奥多尔竟然会如此坦诚,如此详尽的向他解释西格玛的事情,再怎么说,都应该获得一份奖励才对。
数了数小楼里所有人,伊万是应该是和费奥多尔接触时间最久的那位。
“他一般喜欢什么?”叶伊赫去问伊万,“我想给他送份礼物。”
伊万唇角扬起他那特有的微笑弧度,不假思索吐出一个单词:“您。”
叶伊赫被这直白的答案惊了一跳。
叶伊赫开始战术性咳嗽。
“…咳……咳咳,也不是说我听见这个答案不会感到开心,”
他的眼神都有点乱飘,但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愉快。
“不过,我指的是其他东西,类似于普希金天天馋他的什么灵顿牛排……”
可是费奥多尔对食物的喜好几乎没有,一直都是他给什么就吃什么,极偶尔的情况下才会点评一句“太咸”或者“太辣”或者“不要生鸡蛋”。
也对,要是他食欲旺盛,怎么样都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体作成一副贫血纤瘦的模样。
但除此之外呢,衣服也不追求奢侈品或者流行的时尚风格;住的地方别说装修,连灯都不乐意多开两盏;出行也基本靠偷渡,还是他从福泽社长这边拿到护照后,才开始走合法路线……
要不是还有那堪称宏大的理想,叶伊赫都要认为费奥多尔活得无欲无求了!
这要怎么给一份他会感到高兴的奖励呢……
叶伊赫有点愁。
看见叶伊赫格外苦恼的神情,伊万略思索片刻。
“古典音乐。”他开口道。
“您可以尝试,带一些古典音乐过去。”
…………
“这就是您今日没有拉大提琴的缘故吗?”
费奥多尔坐在铺有厚厚软垫的椅子上,微笑着问正在忙碌的叶伊赫。
异能者囚室当然不提供椅子,也不会提供保暖又舒适的软垫,这些都是叶伊赫带进来给费奥多尔的。
是他坚持要把人关在这里,可没说要把人冷着。
没有人比叶伊赫更了解费奥多尔的身体有多虚弱,在这种幽闭的地下,一个不小心,费奥多尔就容易着凉,继而发烧了。
随着秋天气温的降低,叶伊赫甚至扛了一床棉被,若无其事地经过目瞪口呆的狱警,以及同样目瞪口呆的囚犯,将它摊开,仔细铺在费奥多尔的床上。
囚室里提供的被子薄薄的,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费奥多尔的体质有多差。
一转头,看见费奥多尔含笑又无辜站在旁边,仅穿着囚衣的肩头单薄,微微内扣,被沉重的特制项圈压在脖颈上,怎么看都替他觉得冷。
叶伊赫顺便把毛毯也给他披上了。
可不能着凉。
——亦如此刻,叶伊赫刚用手指点了点那条搭在椅背上的毛毯,费奥多尔就心领神会,乖乖将毛毯拿起,拢在肩头。
叶伊赫满意了,又回过身去捣鼓那台古老的留声机。
完全没用过这玩意,偏偏伊万又说只有黑胶唱片才能最大程度的还原音质,能真实地呈现音乐本身的魅力。
音乐什么的,叶伊赫自认基本一窍不通。
但伊万很懂这些,叶伊赫虚心求教,每一步都严格按照他的指示来做。
“唔,这里接这里,然后这面朝下,再这样……”
费奥多尔双手放在腿上,坐姿乖巧又优雅,在等叶伊赫播放带给他的“小小礼物”。
那双望着叶伊赫的绛紫眼瞳早已微微眯起,弯出极为愉快的弧度来。
即使他会熟练的使用留声机,能轻易辨认黑胶唱片是否为原始刻录的头版(母带),但他依旧什么做。
既没有插手,也没有口头指点,只是坐在原位,微笑着看叶伊赫为他忙碌半晌,学习如何使用留声机。
——终于,悦耳的、悠扬的旋律响起来了。
是他喜欢的古典音乐。
“这可真是……”
费奥多尔眸底的笑意更真切几分,抬起手,五指的指尖轻按在自己胸口。
连上半身也微微向叶伊赫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