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替谁揪着心,她从窗边走到苏绾旁边,身体往後一仰躺到苏绾的床上。
“你父母这是松口了的意思吗?我也以为会有一场狂风暴雨,把你关起来你从窗口跳下来私奔之类的,我都做好准备必要的时候要来救你。”
倩倩说着把自己说笑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找陈池,到底要说什麽也不告诉我。
你们都不了解陈池,你觉得他会干带我私奔这样的事?我告诉你,他绝对不会。
越难的事他越会迎头而上,绝对不会采取私奔这种逃避的方法。
来我房间他都担心会影响我名声,没跟我爸妈过明路之前,他都不在外面靠近我,生怕驳了他们的面子,他不会让我背上私奔的恶名的。
他这个人啊,心思缜密得很,他会尽最大可能保护我同时把事情解决了。
这是我爱他的原因之一,和他在一起我觉得无比安全。”
倩倩盯着头顶的那盏水晶灯,苏绾那些话一字不落地灌进她耳朵里,她有些动容。
她原以为陈池这样的人爱上苏绾,一定是漂亮啊,活力啊,心好啊,这些俗之又俗的东西,同样,苏绾爱他,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可是这会,苏绾的这些话让她看见了很多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原来爱是这样的,那麽具体,所以那个人无可取代。
她翻了个身,抓住苏绾的手臂,感叹道:“真好!陈池这个王八蛋真是烧了高香了,他居然拥有你的爱。”
苏绾笑起来,说:“可能我更幸运一点。如果一个人有片海洋给了我一盆水,那不算什麽,如果他只有一盆水,却可以毫不犹豫地全给我,那是更珍贵的事。
我爱他是很容易的事,他给了我完全无条件不设防的爱,这对他的性格和成长背景来说,是很难很难的事,所以我更幸运。”
“救命,你说是不是你这麽能说会道,一句话能说出一朵花出来,才把陈池这个大老粗迷成这样的?我都快被你口里的爱情迷倒了。你回来联系他了吗?”
说到这个,苏绾撇了撇嘴,
“我今天拿到手机就给他发消息了,他到现在还没回。他不回,我就有点不敢打电话。”
倩倩拍拍她,说:“慢慢哄吧,他还能翻出你的手掌心不成。我要是他,听见你刚刚那番话,能开心死。”
天刚黑下来,远远近近的鞭炮就“噼噼啪啪”地响起来,小孩子手里拎着各种花灯在路上呼朋引伴,锅里的元宵在袅袅上升的蒸汽里翻滚。
那天晚上,苏绾吃了几个黑芝麻和花生的元宵,没多久就觉得胃被顶得难受,糯米的东西始终是难消化。
她上楼之前,苏秀月吩咐她,“把楼上的灯都打开。放几双鞋在床前。”
这是长南的习俗,她奶奶活着的时候总是说,“元宵节这天,天老爷要分米粮,得让他知道家里有多多的人。”
她把灯全开了,一时兴起,把床四周全摆满了鞋,擡头看看觉得很滑稽,自己笑出声。
她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打开电脑准备教案。
长南的陋习之一就是喜欢放鞭炮,做生意的人多,讲究也多,大概觉得放点鞭炮能有好兆头。
不知道那时候几点,她正好起身上完厕所回来,就这麽巧在鞭炮的间隙里,她听见自己家大门的关门声,然後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她心狂跳起来,奔去窗口,拉开窗户,看见陈池那辆黑色的SUV闪着红色的尾灯正要离去。
她趴在窗口,伸着脖子,眼睁睁看着那车停留了一两秒然後一溜烟地消失了。
陈池从後视镜里看见那个人不知死活恨不得半个身体探出窗外,简直欠揍,他迟疑了一下,一脚踩下油门。
苏绾着急忙慌地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一声两声就是不接。
她心里就有点委屈,他什麽时候这麽对过她?
她心里那股倔劲就上来了,憋着一口气非要打到他接为止。
终于那头有人接了,就是没人说话,苏绾开口叫:“阿池。”
那声音夹着委屈,又有几分卖乖,落在人耳朵里就娇气得不得了,让人听了腿软。
“有事?”
对面的人语气很冷淡,好像她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不接我电话!”她娇蛮地说。
“有事说事。”
“我想见你,你回来。”
“我没空,不方便。”
“阿池,”
她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带着点控诉,叫完又觉得没面子,马上说:“不见就算了。”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气呼呼地坐下,教案也写不了,心烦意乱。
她拿过手机编了一条消息:你说不见的,那以後都不要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