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暗处,把她看得透透的,然後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在心里嘲笑她的愚蠢?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苏秀月问她:“你拿他钱了吗?”
苏绾的羞耻达到了顶峰,她很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从她妈妈嘴里拼凑出来的她,简直让人作呕,要是从前她路过都要唾上两口。
她喉头发硬,双手握拳,拇指死死扣着自己的掌心,用尽自己的控制力,微弱地点了点头。
苏秀月恨铁不成钢,“你怎麽想的?我们家虽然遇到点困难,但也不至于真的穷成这样,他能给你的钱,我们也能给你。也怨我们,生怕你年纪小学坏了,不敢给你太多的钱。你把他的钱还给他,现在马上。”
“妈妈,”苏绾哀哀地祈求,希望她母亲不要再说下去,她已经承受不起。
苏秀月见她不动,马上接着说:“我现在让你爸爸转几百万给你。”
苏绾摇头,想大声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说出:“我会还的,金额太大,我要去柜台转。”
这一天她觉得自己简直被击碎,所有的骄傲,自尊和价值观,统统被打碎,被踩在脚底下。
爱情是什麽?
她妈妈说:“绾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试图去接触,那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有算计的世界,不是你的错。”
真的不是她的错吗?
愚蠢不是一种错误吗?
她打开手掌,手心躺着那枚粉色的戒指,那麽简单又那麽璀璨的美丽,她以为这是她的爱情。
她只是一个猎物吗?美丽的并且全身心贡献的猎物。
一声诡异的叫声从她喉咙冲出来,心口传来一阵剜心之痛。
她把戒指扔进抽屉里,埋头在自己的膝盖里,痛哭出声,眼泪像小溪一样打湿她的睡裤。
她不能忍受自己是这样的人,不能忍受被羞辱。
像苏绾这样骄傲的人不能容许自己被欺骗,被愚弄,傲慢糊住了她的两眼。
她更不能接受的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爱着那个人,她惧怕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不知悔改的蠢货。
陈池收到转账信息的时候,刚刚开了一上午的会,他在间隙里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他神色如常地放下手机,转头和找他问事情的老胡说话。
公司要放假了,大家都想把手头的事情抓紧处理了好安安心心过年,每个人都有事要跟他说。
他稳如泰山,语气如常地和每个人说话,直到陈河来催他。
“赶紧的,时间来不及了,不好让孙局他们等。”
他伴着陈池下楼的时候,说:
“我挺佩服你的耐心的,就那帮人,我可没有你这麽好的耐心,有时候惹毛了我,骂他们两句就好了。
一个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烦你,最好什麽都你特批,他们就可以偷懒了,你理他们。
哎,我说你前几天到底干嘛去了?”
陈池没有回答。
陈河转头看他一眼,看见他神色如常,只是头微微低着,阳光照着他的头皮。
他心想,阿池可能事情太多了,累着了。
中午那顿饭在杨帆吃的。
在陈池连续喝下两杯酒以後,陈河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
他的表现在陈河看来过于讨好了,一杯酒都不躲,平常在酒桌上,陈池滑得像泥鳅,除非他想要表现出求人的样子,不然他总能表现得游刃有馀,不多不少意思几杯,又不让人觉得慢怠。
论起酒桌上这些事,陈池是一把老手。
他自己嘀咕,莫非这孙家飞後面还有什麽他看不见的弯弯绕绕?连带着他也卖力地多喝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