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说?”他威胁道。
坐在浪尖上几乎被掀下来的人,缴械投降,说出那句粗俗无比的话,“X我。”
如果他为高山,在这一刻,她愿意为溪流匍匐在他脚下。
这是男人和女人来自远古的故事,每一个人跋山涉水为了找到自己的高山,也为找到自己的溪流。
······
陈池扯着她的头发问她:“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别人?”
“没有,”她抱着他的头轻轻说,“只有你。”
“有没有想过去美国?”
“没有,陈池。”
“我拒绝你一回,你就小刀割肉没完没了地折磨我。人家把你扔了跑美国去了,你还跟他握着手哭,还关心人家有没有吃饭。”
“所以,如果你了解我,我不可能会和他继续的。我生气你明明应该知道的。”
“我不敢知道。他没来之前你就给我甩脸子,不让我碰你,我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什麽。你自己胆子那麽大,主意那麽正,什麽都敢干,也许就又有了什麽新的想法,绾绾,我也会害怕。”
“害怕什麽?害怕我不要你了?”
“害怕你突然看不上我了。
前几天你不跟我联系,我哪哪都不对劲,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不知道怎麽跟你说话。
昨晚上,你给我转了一百块气呼呼走了,跟我说分手,我不知道怎麽形容那感觉。
夜里我做梦了,梦里我一直追也没追上你,被活生生吓醒的,胸口疼得像被人挖了一块。
你今天下午把钱给我转回来,我就觉得一直悬在头上的刀终于掉下来了,直接把我劈开了,但不知道该干什麽,好像无论我说什麽你都更生气,我在车上坐了五六个小时了,像个蠢货一样。”
苏绾摸摸他扎手的头发,问他:“那你为什麽不能好好说话,像现在一样把你真实想法说出来,非要端着一直说反话?”
“我说不出口。”
他仍然说不出口的是,他此生从来没有这麽和一个人亲近过,亲近到要把心里好的坏的都共享,那感觉像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衆。
他的心藏在非常非常坚硬粗糙割手的坚壳之下。
“没关系,以後慢慢学,但如果我告诉你,陈池,停止,你就要停止,好吗?”
他不说话,把头埋在苏绾的脖颈间,使劲往里蹭了蹭。
她的气味让他觉得安心。
不知道谁家的狗狂躁地叫起来,还有一个男人呵斥的声音。
“你拉着他的手哭什麽?”过了一会,他问。
“说不清,人是情感动物。”
“说不清?现在还说不清?下回再拉着手还是亲着嘴再回忆下过去,你们读书人就这样多情?”
“闭嘴,陈池。”
陈池硬生生地把话吞回去,像一只被用鞋底教训了的大狗不甘心又不敢放肆地“哼哼唧唧”。
“你以前都叫我‘阿池’。”
苏绾心软下来,擡头亲亲他,嘴里哄他,“阿池”。
“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也得答应我,以後不能嫌弃我。”
“我尽量。”
苏绾故意逗他,自己先“咯咯”笑起来。
“前几天吃了那药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都挺正常的。”陈池一个手捋着她的头发,转头把嘴唇贴着她的脸,“以後不吃了,我们尽量小心,有了就有了,好不好我很内疚。”
苏绾在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下,意识逐渐涣散,她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到底有没有听懂也没人知道。
陈池低头一看,她雪团子一样的脸躺在他深色的胸口上,像只小猫一样,已经睡着了,压得他心口沉甸甸地。
这是真真正正的心头肉了,和他这时的心境倒是相符。
这世界上最幸运不过,失而复得,还好,还好。
他一动不敢动,甘愿当人肉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