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双手扒着驾驶座的椅背,身体前倾,很兴奋地说:“叔叔,你不是喜欢苏绾吗?我跟你说苏绾现在想睡一个男人,你知道吗?”
苏绾如遭雷劈,窘迫地闭了下眼睛,咬了下牙。
陈池从後视镜里看苏绾,看她脸部扭曲。他调开视线,随意地说:“不知道。”
“她这麽大了该找男朋友了,不然给孩子憋坏了。你说,给她找个男朋友,好不好?”
“她自己这麽大了不会找?”
苏绾伸手把倩倩从椅背上扒下来,哄她,“闭眼睛睡一会啊,咱们一起睡一会,我太累了。”
她把倩倩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安静了没有两分钟,倩倩突然又大声说:“她以前自己找了男朋友的,爱得不得了,人家跑美国去了,绾绾可伤心了,在我面前哭过几回了,她就是这麽一根筋。”
苏绾咬牙,一把把她的头按回膝盖上,骂她:“胡说八道。”
车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沙哑的女声一直在反复吟唱“youbelongtome,”倩倩的呼吸清浅起来,终于睡着了。
苏绾把头扭到一边假装看窗外的风景,逃避陈池在後视镜里时不时投来的审视的目光。
“既然人家在美国,怎麽不直接去美国去什麽英国?还是英国也有一个,难以抉择?”
“我不想讨论这种事情,不喜欢外人讨论我的私事。”
“外人?”他咂咂这个词,别有深意,然後问她:“谁是内人?当时坐我大腿,蹭我X,是耍我玩的?”
苏绾被他粗鲁的用词震惊了,她恼火地喊:“陈池。”
“回答我,在你心里谁不是外人。”
他的语气冰冷,硬邦邦,像一个不认识她的陌生人。
不知道为什麽这让她很委屈,她心里憋了一口气,气鼓鼓地说:“没有谁。”
“没有谁?”他挑着眉,语气讥讽地说:“原来你谁都看不上,鱼塘够大啊。英国那个窝囊废知道他跟我一样都是傻X吗?听你朋友的意思你又看上一条鱼?这次是谁,什麽来头?”
“不用你管。”
她抿着嘴,固执地坐着,扶着倩倩的头。
陈池看了一眼後视镜,她这个样子让他心里一把火烧到头上,明目张胆地连否认也不否认,
“行,你有种,我还是那句话,我倒要看看,在道南,谁敢找你。你要找之前先衡量下,他抗不抗揍,经不经得起吓唬。”
苏绾盯着後视镜里他的眼睛,毫不退缩,“那咱们走着瞧,怕你我不姓苏。”
陈池气结,他居然让她拿捏,把自己堵死胡同里。
他不该这麽幼稚的,他明知道她吃哪套但火气“蹭”一下上来,根本控制不住,明知道她是个犟种,硬碰硬在她这行不通,明明有更好的转圜的馀地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遇上她的事,他脑袋就短路。
他又气又恼还夹杂着一些焦虑,差点把後槽牙咬碎。
他心里的那股浊气顶得他心口疼,等他飙车到“官宴”时也没有缓解多少。
他不徐不疾地进了门,脸上还是挂上了一点笑意。
屋里一张大圆桌,这时候坐了七八个人,一顿饭还没吃完。
看见他进来,本来平静的屋里瞬时热闹起来,人人讨伐他。
“呦,终于还是来了,我们正商量这顿饭该怎麽凑钱付呢,陈老板不付钱,我们付不起。”
说话的是一个和陈池年纪相仿,又高又壮的男人,他是道南税务局的。
原来只是一个小办事员,两年前在那场风波里,他没有落井下石,办事仁义,陈池便有心投桃报李,这几年走近了些,他也升成正科了。
他说的倒是实话,本来这天晚上是陈池要请客,“官宴”进了一条利比里亚的火腿,他请几个朋友来尝尝,这顿饭的价钱不是一个底层公务员负担得起的。
在道南这个不大的小城里,陈池有各种各样的社交圈,像今天这个局基本就是私人的朋友。
这几个人年纪都不相上下,有跟他一样做生意的,也有各种上班的人,身份倒不重要,关键是脾气相投。
另一个头大脖子粗梳着背头的男人,看陈池在主位上坐下,连忙转动转盘把一盘片成薄皮的火腿转到他面前,
“来来,赶紧尝尝你花大价钱买的东西,刚才人家带着厨师帽专门在这里片的,排场你是看不见了,东西就是这麽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