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住,你不需要讨好任何男人,让他们来讨好你。如果你总是感觉不自在,那个人总是挑你毛病,你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听见了吗?”
“嗯”
“暖和起来了吗?”
“好了,衣服还给你。”
她把盖腿上的衣服递过去。
“急什麽,又不问你要钱,继续盖着。”
那烟花还是在“嘭嘭”地炸上天。
两人都不说话呆了一会,这场景一点都不陌生,想起去年他们经常这样在车里待着。
“和新同学新老师处的怎麽样?”他後来问。
“挺好的,一切都很好。”
他们再没有说什麽,一左一右地坐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
陈池扭头盯着窗外的远山轮廓,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狗叫,他一回头看见苏绾蜷缩着身体,头歪在窗户上。
她睡着了。
她的嘴微微张着,涂着闪闪口红的嘴唇,欲说还休,窗外路灯照进来黄色的灯光把她的睫毛照得一清二楚,本来盖在她腿上的羽绒服大半滑到地上去了,她长长的腿蜷缩着全露在外面,短裙滑到腰间去了,连她的内裤都若隐若现。
秀色可餐又毫不防备。
他的眉头拧起来,实在该好好教训下。
腊月23那天,苏德喜要在城里摆宴,因为这一年他妈住了一回院,亲戚朋友都去看了,按照长南的规矩,病人好了後要设感谢宴,因为他们平时不在家就等到了年尾大夥都回来了摆。
这天一早他就挨个打电话去催,刚过了10点,他家门口就聚了乌压压的人,村里有些上了年纪的人不开车,车多了饭店门口也不好停,所以一般是大家挤挤就去了。
苏德喜性子喜欢热闹,再没有这样的场合能让他高兴了,他笑得红光满面,像个总指挥,大手一挥,安排一辆又一辆载满长南人的车往道南开去。
苏绾赖床起得晚,等她到她表叔门口的时候,门口只有几个跟她一样来得晚的人,她父母是苏德喜的近亲,这种场合要拿出半个主人的架势帮衬,一早就载着满满一车五粮液和红酒去城里了。
她双手插口袋里站在苏德喜身边等着人载她去。
这天她穿了一件到脚踝的羽绒服,一双UGG还带了一个羊绒的帽子,全副武装,因此也不觉得冷,耐心地等着她表叔看见自己。
她百无聊赖地拿脚踢路边的鞭炮残骸,一不小心,鞭炮里残留的火药粉末撒了她一鞋面。
“来,绾绾,你跟陈池的车。”
苏德喜喊她,她抿着嘴站着没动。
苏德喜看她这样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咧嘴笑了,
“怪我,怪我,小姑娘要面子,陈池那辆破车谁要坐?喜叔给你换一辆,来,坐陈滨的吧,奔驰。”
苏绾仍然站着没动。
陈池说:“你先安排你嫂子一家吧,三个孩子在这吹冷风,让他们坐陈滨的车吧。”
苏德禄两口子头天又闹了一场,苏德禄直接失踪了连带着他的车。
他老婆王培培神色委顿,带着三个孩子,强打起的精神,维持着脸面。
苏德喜这才看见自己的三个侄子侄女,赶紧让他们上了陈滨的车。
他又回头对苏绾说:“没事,绾绾再等一会,坐喜叔的车,迈巴赫,不丢脸吧?”
门口也没几个人了,苏德喜安排安排也就赶紧钻进车里往城里去了,毕竟那边的客人也等着他这个主人。
苏德喜这辆车里除了苏绾,还安排了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花白头发,佝偻身材。
苏德喜见了谁都能开上玩笑,他和後排的几个老人聊得热火朝天。
其中一对是夫妇,说起他们不争气的儿子,在外面欠了很多钱,他们两口子进厂人家不要,只能在家做散工,修路挖水渠,摘桃割麦,没有他们不做的,一天不过挣一百五,两百一天的活别人嫌他们年纪大不要他们。
苏德喜难得敛了脸上的笑意,正正经经地开导他们。
苏绾瞟了一眼後视镜,看见一辆银灰色的雷克萨斯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後面。
过了一个红绿灯,那辆车不见了,等她再一看,又出现了。
阳光照在前面挡风玻璃上,白花花一片,她看不见挡风玻璃後面的人。
苏德喜这两年的人脉广,这场宴请整整四十五桌,包了整个雍和的一楼,菜品像流水一样端上来,澳龙,螃蟹,东星斑应有尽有,规格拉到顶,好好展现了迷人眼的富贵。
苏绾碰到了好久不见的苏漫,她小时候的邻居姐姐,两个人坐在一起头靠着头嘀嘀咕咕,一会又笑得嘻嘻哈哈。
同桌有个阿婆,一直看着她们,砸吧她干瘪的嘴巴,
“你看年轻姑娘多好看,看了就讨人喜欢,跟春天里的麦苗一样。人老了就讨人嫌,皮肤跟鸡皮一样。”
苏绾笑嘻嘻地跟阿婆说了几句,专门起身帮她倒了一杯饮料,这个阿婆拿手梳理头发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让她想起她奶奶,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後说不出的心酸。
苏漫的老公季耀坤坐在另一边,笑着问苏绾是不是单身,说有人拜托他给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