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池看了陈河一眼,往後靠在椅背上,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怕个x,他们要搞死你,你还有什麽要犹豫的,现在你要麽等死要麽反击,怕个毛线。你就按阿池说的去做。”
陈河骂他。
“干!没什麽好怕的。”
一旁闷不吭声的的周世宽突然说,把手里的烟狠狠按在烟灰缸里,一副老实人被逼着鱼死网破的神情。
“这边处理着,但是你们想要活下去最主要是把货款收回来,生産开起来,不然都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要钱的办法有的是,找个老人孩子去对方家门口坐坐,跟邻居诉诉苦,随机应变一点。”
陈池没有表情地说。
这边感觉事情差不多了,陈池看了眼手机站起来说,“差不多了,我们要赶下一场。”
陶永富忙站起来要拦着,“无论怎麽说,要让我们表示一下,吃顿便饭。”
陈池没等他说完已经拉开门,率先出去了,走了两步又回头说:“这件事我不知道,没听说过。如果让我听到别的,别怪我。”
陈河忙在後面跟上,拍了拍杵在门口的陶永富,“都是自己人,事办好就行了,你好我好。”
画布咖啡厅在两条大路拐角处,门口一南一北的车龙堵得路口水泄不通。
太阳挂在西山,阳光有气无力。
他们刚把车开出地库就被堵在车龙里。
“妈的,一到过年道南就没法过了,哪哪都是人。去杨帆?”
陈池坐在副驾上,扭头看着窗户外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过了一会,他突然说,“今年道南可能有变动,有人透风给我杨县长要调走。”
陈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也不知道这麽大的事陈池怎麽能说得一点波澜都没有,他想起有次周逸群说他快要成仙了,越来越难看懂,他在这一刻觉得他说得真他妈对。
“我草,这对我们可是……”
他甚至不敢确定他想得对不对,这尊菩萨一点波澜都没有,难道他有对策?
元谨能走到今天和杨晋有很大关系。
当年元谨异军突起的时候,有人来找他们,说姓黄,一打听才知道是杨晋的小舅子。
这位小舅子自己倒从来不说什麽,只说看好他们想入点股。
当年他和陈池两个人喝了一场酒,叹一场气,只能接受,这甚至不是一个选择题,商人在这片土地从来没有太多的选择。
後来倒是得到很多资源的倾斜,互相成就,杨晋也得到了很多政治资本。
如今这把保护伞要走了,是福也是祸。
“他也不可能一辈子在这个位置上,只不过比预料的早,关关难过关关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过如此。”
车龙终于往前挪了挪,陈河脚踩刹车上往前挪了一段,扭头看了陈池一眼,那是枯井无波的眼神,甚至有点点厌世。
走走停停,2公里多点的路开了40分钟才到,等到了地方太阳都下山了,杨帆门头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都已经点了起来,流光溢彩。
陈池扭头跟陈河说,“你回家陪老婆孩子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老婆孩子天天见,最好的海鲜不用我花钱可不是天天可以吃的。”
陈河嬉皮笑脸地说,他新剪了个头发,半边头发剃得贴头皮,另外半边长长地翻到一边,这本来是时髦的发型,但他外扩的颧骨和憨厚的笑容有点压不住,看起来和型男也不搭边。
“回去吧,一年到头都忙,大过年的好好过几天。”
他边开车门下车边对陈河说。
这天他穿了一件柔软的黑色小羊皮短夹克,下面一条黑色的宽松牛仔裤,比平时倒是讲究一些,可能是因为过年。
他大步走进杨帆金碧辉煌的前厅。
一个穿着旗袍笑意盈盈的姑娘,婀娜多姿地带着他到了包厢门口。
包厢里坐了两个人,见了他,一个站起来,另一个坐着没动。
坐着的那个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头发都往後梳着,虽然还没有秃,头顶也是稀疏的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