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脸色沉了些:“我知道你没晋升成功,心里有怨气,却不能因为这样,就质疑公司的标准,标准对每位员工都一视同仁。”他说着话锋一转,语气和缓了些,“现在Daisy的晋升流程已经走完,上报了集团,再追究过程里的一点瑕疵,没什麽意义。你的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Vivian也时常夸你,这次没竞上,确实有点可惜,但你放心,下次一定有机会。年轻人……有点耐心。”
赵衡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扣上去,每一下的停顿都很实在,她感觉很不适,不由蹙了蹙眉,生硬地躲开了。
在华森文娱任职五年,她和赵衡直接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但对这位老板还是有点了解的。年近四十爬到首席运营官的职位,赵衡的工作能力是有的,管理风格上属于老好人,贯会和稀泥,这大概是所有领导的必备技能,别说赵衡,连她自己也深谙其道,但Daisy和她之间,不是业务意见不合,而是严重的原则问题。
一个大公司的首席运营官,为保自己的情人,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顾左右而言他,昏庸至此,赵衡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吗?她有点困惑了。
皮一夏意识到,在赵衡这里,是要不来公平了,他是公司老板,是制定游戏规则丶掌控员工命运的人,自己再愤怒下去,也不过徒增难堪。与其向这样一个人要公平,她更想保住自己的体面。
“赵总,Daisy和Justin狼狈为奸,您清不清楚,我不做评价。如果公司坚持要帮Daisy站台,我无话可说,但Justin这个人,我是肯定不会要了。不管公司用什麽方法,希望尽快让这个人从我的部门消失。最後还有一句,我很失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望过。”
皮一夏说完起身,离开了赵衡办公室。
Justin怼她那句话很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但在离开之前,她必须把部门里的顽疾清除掉。
皮一夏在工位上坐到七点多,心情还是很差。
关电脑时,最後刷了遍邮箱,看到了贺章发布的全员内部信,主旨是分享集团未来发展战略,并官宣文娱集团负责人褚彦。
短短几百个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很平实,在提到降本增效时,甚至显得有点不近人情,通篇一句废话也没有,却让人读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很像他那个人。
想到贺章,就不可避免地记起,从周一到周六,每天都有两小时之约。可是她今天想早点回家,谁也不想见。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给他发了微信:「Ethan,你今天加班吗?要是忙,咱们就明天见?」
过了几分钟,收到他的回复:「让司机送你去别墅。我定了点东西,你先回去收一下。」
果然逃不掉……去就去吧,但是司机就算了。
皮一下很开心:「我坐地铁过去,很快的。你忙吧。」
皮一夏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往外走,等电梯时,又收到贺章的消息。
「车在侧门等着。」
霸道总裁真是说一不二。
皮一下很开心:「哦。」
走出园区侧门,一眼就看见了路边的吉普车,她打开车门坐进去,司机董力朝後视镜看了眼,主动和她打招呼。
“您好,Lola小姐。”
这个称呼让她有点恍惚,愣了愣才回话:“您好。”
董力发动车子,皮一夏歪靠在後座上,默默刷手机。不是她记仇,实在是此时心情不佳,懒得和人说话。
但董力以为她还在生气,开了一段路後,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啊Lola小姐,上次的事,是我不好。第一次开劳斯莱斯,我紧张失常了,溅了您一身泥,我应该先道歉的。”
“没关系,我不生气了,您也别放在心上。”她擡起头说。
董力这才松了口气,说话也随意了些。
“被辞退之後,我也反思了……”
“辞退?!”皮一夏讶然惊呼。
董力一愣:“您不知道吗?我还以为,能重新回来工作,是您帮忙说的情。”
“……我都不知道你被辞退过。”皮一夏懵懵地看着後视镜,“为什麽啊?就因为跟我发生了一点小纠纷?”
她竟然在不知道的时候,让一个打工人丢了饭碗?
“啊……林助理说,贺总最讨厌等,讨厌被人浪费时间。其实他这种身份的人,也可以理解,每一分钟都很有价值,想给他当司机的人太多了,确实没有必要容忍一个犯错的人。”
他啥身份,说开除人就开除人啊!就不能训诫几句再给个机会嘛……果然是资本家!
“那你为什麽又回来了呀?”
董力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後来是林助理打电话,问我还愿不愿意回来,我当然愿意啊!给贺总开车的薪水,是给其他老板当司机的两倍,换谁谁不愿意,你说是吧?”
把人踹出门,又把人喊回来,呼来喝去随心所欲,当老板的没一个好东西!哼!臭资本家!世上的打工人都是董力!她就是千千万万董力中的一个。
皮一夏腹诽了一会儿,想起昨晚他给她买药丶抱她入睡,又觉得这样想贺章,有点没良心,但……还是生气。
这个气一直生到贺章进门时。
两人对视一眼,皮一夏抿了抿唇,端起杯子迎着他走过去。
“渴吗?喝水。”
贺章有点愣,接过她递来的杯子,脸上现出狐疑之色:“怎麽忽然这麽乖?”
他盯着她喝了一口,咽到一半,身体倏地一僵,忙快步走到卫生间,把剩下的半口吐进水池里。
这不是水,是一杯白醋!
贺章沉着脸从卫生间出来,看向门边那个一脸得意的丫头,暗暗咬了咬牙,大步走过去,一把扣住她後颈,狠狠亲了上去!
她眼中的狡黠霎时变作震惊。
“唔丶唔……”
皮一夏两手拍打贺章,挣动了几下,却被他攥住手腕,果断反剪到背後,像拍到案板上的鱼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贺章野蛮地撬开唇缝,侵入她口中,反复吮弄她的舌,眼睁睁瞧着她被酸得小脸皱巴,眼泪都快冒出来了,方觉得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