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声音更冷了:“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个蛮不讲理的黑心资本家?”
……不是吗?
皮一夏惊惧又茫然。抿了抿唇,默默低下头:“您也没说清楚需求嘛,老这麽一句一句地往外吐,那谁知道还有商量的馀地。”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贺章眼里掠过几不可察的笑意,开口却依旧是凉凉的语气。
“你在质疑我沟通的方式?”
“不敢!”她猛地摇头,眼神坚定热切。
对不起贺总,是我草率了,您是老板怎麽说话都对。
“所以……需要我怎麽配合嘛?”她问。
弱弱的语气,配上那张无辜的脸,贺章莫名有种欺负孩子的不忍,不自在地轻咳了声,身上的凌厉之气泄掉几分,再开口时,语调添了几分随和。
“这三个月,按照桂叔的工资标准,时薪200。每周六你需要过来一天,周三……下班後没事就过来,两个小时。有问题吗?”
“!!!!!”
时薪200!跟她的正经工资差不多!在富豪家里养花这麽赚钱的吗?!贺总,我能辞职在你家养花吗?这还能有什麽问题啊我愿意干一辈子!欸不对……
“万一我周六有事,或者要加班,来不了呢?还有周三,下班後如果不过来,会扣工资吗?”
贺章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周六来不了,那就周日来。周日也有事,就顺延,原本的三个月,变成三个月零一周,这样清楚吗?”
“清楚了。”很合理。
“还有周三,下班後如果实在赶不过来,不会扣工资,但花可能会出问题,这个凭你良心。”
“我一定尽量过来。如果周三不行就周四!”
就是天上下刀子,她也会帮贺总把花养护好!天选牛马皮一夏,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打工魂!
贺章嘴角克制不住地一勾,续道:“在这里工作,有工作餐。但用餐时间不固定,用餐标准也不固定,有什麽就吃什麽。有问题吗?”
“!!!!”还管饭?
皮一夏双眼圆瞪,“腾”地站起身:“从哪天开始算,今天吗?就今天吧,我准备好了!”
“坐下。”贺章皱眉。
“……哦。”
“前面说的都是你的权益和责任,接下来还有奖惩规则。”
“……”
好的是她忘了,干不好还有惩罚。就说嘛,天上不会掉馅饼,大招还是要来了吧。
贺章端起桌上的茶壶,捡了两个干净的玻璃杯,倒上水,推到她面前一杯。
皮一夏心脏提了起来。
这个架势,是要长聊?
他喝了口水,漫不经心撸着腿上的狗子,两指掐捏着人中和下巴,似乎陷入了思考。
……看来这个奖惩的机制很复杂啊。
皮一夏默默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他不说,她也不问。
按照目前定下的时薪,她已经十分满意了,因此并不期待奖励,更不希望有惩罚。
谁知这一等,又等了足足十分钟。直到杯子里的水见了底,贺章才开口。
“奖励还没想好,惩罚……按照错误的严重程度,从你的时薪里扣。有问题吗?”
“……”她敢有什麽问题。
这种只说惩罚不说奖励的机制,还说自己不是黑心资本家……但是算了,总不至于干了三个月,还要倒扣工资,赔他钱吧?!
!!!有这个可能!毕竟,让她干花匠这事,本来就是一个惩罚啊!
“贺总……”她现在进入了应激状态,完全忘了家里的称呼,“那个,我就是问问啊,应该不至于扣光工资,还要倒找您钱吧?”
“你对自己的能力,这麽没信心?”贺章反问。
“有信心!我超好学的,对自己很有信心……”只是对您没信心,“不过,桂叔是按照什麽机制奖惩的呀?”
贺章握杯子的手一顿,擡眼:“你跟他一样?”
“……”
不一样。她是来还债的。有点钱拿就不错了。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园子里有不少亚热带花卉,在北方生长不易,需要注意养护,你好好跟桂叔学。”
“好的贺总。”皮一夏乖巧作答,扫见他眉心的波澜,忙又改口,“贺先生。”
“嗯。去吧。”
皮一夏忙站起身,擡脚就往厅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蹙眉转身:“贺先生,您开的条件还算优厚,为什麽不找一个专业的花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