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陈宇阳只能又坐下,肩膀往外倾斜,像是准备随时就走:“你说。”
沈泓掏出手机示意他稍等,给许映白发完消息,擡头说:“其实我不大喝热拿铁。”
陈宇阳不可置否地挑眉,随後甚是贤良淑德地问:“那我再做杯冰的给你?”
沈泓捧着咖啡喝着,冲他摆手道:“不用,我觉得热的也很好喝。”
陈宇阳脸上挂上感激,冲他微微一笑,心道你要是挑三拣四,以後就准备接着喝白开水吧。
“不过。。。。”沈泓嗓音停顿。
陈宇阳看过来,只见沈泓往前探身,伸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指,眼角眉梢满是风流的深情:“因为是你做的才好喝。”
“咳。。。”陈宇阳没忍住咳了一声,手迅速往回一撤,“沈哥,别闹了。”
沈泓往後一靠,没忘记书店的氛围,以拳掩口克制地笑了几声:“不好玩,你不识逗。”
逗人这回事陈宇阳并不生疏,见他满脸得意之色,险些没控制住反将他一军,让他见识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逗人玩。
“好了好了,别不高兴啊。”沈泓把咖啡推到书桌中间,像是有极大的兴趣,“我总喝这款咖啡,你能告诉我怎麽做的吗?”
陈宇阳古怪地瞧他一眼,这位金贵的少爷想自己动手做咖啡?
“意式拼配,深度烘焙,磨成细沙粗细度,呃。。。。”陈宇阳见沈泓一脸茫然,“还听吗?”
“哦,听。”沈泓摩挲着餐盘上的勺柄,“你说啊,我听着呢。”
“用18克的咖啡粉萃取40克的咖啡液。。。。”陈宇阳话锋一转,又问,“还要听?”
沈泓啧了一声:“继续。”
陈宇阳愣了两秒,认命继续:“燕麦奶比常规的牛奶流动性低,燕麦奶在制作图案时不容易産生晕染,可以适当打厚一些,做好之後和萃取好的咖啡液混合,最後进行拉花就完成了。”
沈泓边听他讲边喝着咖啡,等他说完已然到了杯底。
他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陈宇阳虽然讲的很细致,但一点也没有体现出喜爱的意思,像是一台被设定了参数的机器,循规蹈矩地完成一项任务一般。
“学会了吗?”陈宇阳抿了抿唇,神态安然。
沈泓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发现昨晚视频临挂前,那个面带戏谑且光彩夺目的陈宇阳消失了。
“沈哥?”陈宇阳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这个学会了,再讲一下其他的。”沈泓拎着勺子,强词夺理地又说,“我替许映白考考你,你就当述职了。”
陈宇阳没想到自己惦记的创作背景没听上,反倒要先给沈泓讲燕麦拿铁是怎麽做的。他很想收了杯子就走,不过按照对自己的行为规范,还是稳坐在沈泓对面。
“我。。。。。”陈宇阳郁闷至极,满眼无辜地问,“我没述过职,你还想听哪一款?”
“摩卡。”沈泓撑起胳膊,“焦糖玛奇朵,汤力美式,都讲讲。”
陈宇阳微不可察地皱了眉,扣指甲的动作显得他很怯懦:“我还要去忙——”
“不说我就让许映白扣你工资。”沈泓毫无负担地说,“我可坏了呢。”
此刻陈宇阳无比希望乔镜过来催他接单,他拖延了良久,乔镜的天籁之音迟迟不来。
“好,我说。。。。”
陈宇阳按照他的要求细细讲述,这些流程在他的脑子里早就形成了记忆,正常他可以十分流畅地说完,然後迅速逃离这块儿是非之地,但沈泓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在他每讲完一款,都会提出好多乱七八糟的问题,硬生生把时间拖了好长。
窗外天色渐暗,阴天初晴的傍晚在窗户上洒着薄弱的光晕。
沈泓又扯了一个问题:“那你清洗完咖啡杯,如果有客人点热的,你是不是还需要提前预热杯子,怎麽预热,拿热水烫吗?”
陈宇阳嘴都干了,摇头说:“不需要,洗完杯子擦干水渍後放咖啡机上,借助咖啡机保持温度就可以了。”
沈泓:“哦~,那。。。。”
“咦?沈哥,你怎麽还在这儿?”拯救陈宇阳与水火的英雄终于来了,乔镜端着一杯冰美式送到客人桌前,“你不是去接我老板了吗?”
沈泓看了眼时间,瞬间倒抽了口气,陈宇阳低了下头,很好地掩盖住了眼里的幸灾乐祸。
“完了完了。”沈泓起身把空杯子跟纸巾放到了托盘上,又顺手把那一碗没怎麽动过的樱桃推动了陈宇阳手边,嘴里嘟囔着,“这下高架站我也赶不上了。”
沈泓风一样地离开了书店,陈宇阳往嘴里塞了一颗樱桃,汁水在口腔炸开,嘴里不再那麽干燥。
飞机的轰鸣声穿过上空,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晚高峰时段,一辆辆汽车亮着灯,在马路上堵成了一条红色的长龙。
许映白按沈泓的微信在高架站下车,左看右看没瞧见他,打了一通电话才得知,不靠谱的兄弟被堵在了路上,改成了餐厅集合。
故事与命运看似巧然实则充满了漫长的铺垫,等网约车期间,他偶遇到了一个人,可怜这个人下错了站,好心地邀他共承一辆车。
乘车途中,这个人掏出手机,一双丹凤眼,眸光清亮地问:“我叫谢乘风,今天谢了,加个微信?”
许映白低头沉思後打开手机扫了他的微信二维码,自我介绍:“许映白。”
网约车乘着二人没入车海,笛声此起彼伏,热烈地奔赴各自的生命。
天际垂着一层薄薄的灰色,周围有风,吹的枝叶悠然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