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堂兄了,疾珲,咱们走吧。”悦屏袭站了起来,他们最初是被打击到了,但悦屏袭坚信,这一场谈判的里子,是他和景王得到了。
景王只有一刹的犹豫,可还是与自己的王夫做出了相同的行动。
回去的路上,眼看着快到了自己的院子,悦屏袭拍了拍景王的手:“疾珲,你我即便只有三百人,你也能得这天下。未来我制造出的武器,能让你把碌王那些傲气的军队,打得屁滚尿流,他们不算什么。”
碌王不是也只以三百护军起家吗?
第三日,一大清早,碌王府门口便开始吹吹打打。
天刚亮便有许多闲人挤在这儿了,碌王也确实大方,刚出炉的热点心,跟麦香阁一模一样的大方(吐司),一人给了一片。一旁还烫着热醪糟,想喝的自己拿碗去打。
众人都等着碌王从这儿出去迎亲呢。
“哎?不对啊,碌王府门口这些箱笼……这不是彩礼吗?怎么现在还没送到悦府去?”
“听说是跟悦府闹了别扭,所以才都摆在这儿了吧?”
“我跟你们说……”有消息灵通的,直接说起了朝堂上的事儿,引起了一阵阵的惊呼。
“那今儿这高堂……他们怎么拜?”
“拜皇太子?”
“叔叔拜侄子,这可有意思了。”
在碌王府这儿挤不进去的,自然都等到了悦府门口,这里也给大方和热醪糟,众人都等着一会儿碌王过来迎亲,他们得好好起哄。
正想着呢,就见有人牵过一批披红挂彩的马来。这马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且不说这马极其高大健硕,比寻常战马都高出半个头,最要紧的是这马竟然是金色的,它的脖鬃与马尾都被辫成了辫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众人神驹的惊叹声中,从悦家走出来了一位俊美的红衣男子,他头上银冠扎着红色的绒球,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孔雀裘(以朱砂染色的白孔雀尾翎制作),利落地上了马,孔雀裘盖了大半个马身,金红交织耀人目眩。
待这男子带队出发了,街上的闲人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抽气吸气咋舌的声音,从街头响彻街尾。
“刚走的是碌王夫吧?”“该是碌王夫,他们进城的时候,我见过。”
众人一起沉默:“……”
“我怎么觉得,他这是迎亲的架势啊?!”
“!!!”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那可不是迎亲的吗?
悦溪的队伍,直奔碌王府门口。
这边的众人惊叹之后,正在奇怪,怎么该被娶的新郎自己过来了?便见碌王府大门已经打开,一个同样身披大红孔雀裘的男人顶着红盖头,却依旧利落地撩起衣袍下摆,直奔外头的六乘大车。待悦溪的马在他门口停下,他该是已经在马车上坐好了。
十分的恨嫁了。
悦溪笑着摇了摇头,近距离看见他笑的人,皆停下议论,只顾着看他,直到背影消失,人们才回过了神儿。
“碌、碌王把自己嫁了?!”“碌王是嫁的那个!”“这、这些……都是嫁妆!”
可不是嫁妆吗?六乘大车都不见踪影了,嫁妆还看不见尾巴呢。都说十里红妆,他这少说得二十里,还不是人抬,是马车拉的。金、红、碧、翠,耀花了人的眼。
碌王嫁了的消息,飞一般传向不同的人耳中。
本来对这件事没兴趣的人,也来了兴致。
悦屏袭也包括在内,他本已避开了,觉得这两人再不会引发他什么额外的兴趣,听到下人禀报,顿时一愣。
动辄打烂旁人下巴,砍了人的脑袋,哭则杀人的爱哭鬼,当年在京纨绔,如今在碌州为王依旧奢靡,只对王夫各种爱宠。
悦屏袭没和他细接触过,只从他过往的行为中想象,碌王大概是个十分自我的大沙猪。悦溪虽然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不见女态,甚至该说霸道,但悦屏袭坚信,碌王夫夫私下里相处,悦溪该是小白花那种的。说不定还“吃个桃桃好凉凉”呢。
可碌王竟然……嫁了?
悦屏袭忍不住想要去看看,他路上听见了百姓的喧闹声,他们笑嘻嘻地去看俊美的碌王夫,看碌王丰厚至极的嫁妆。
他没走耀妆那条路,其他的道路上极其清静,直到快到悦府时,又堵塞了起来。不过,有碌王府的护军在此维持秩序。寻常百姓都挡在了两侧,前来祝贺的,按照身份品级朝悦府里引。
悦屏袭不想说出身份的,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观看了这场婚礼。可负责的护军认出了他车上的灯笼,他被直接带到了里头。
可笑,这本来也是他的家。
他在这儿也见到了悦家其他人,包括悦朗。
悦朗脸色铁青,却还是坐在那儿。情况不同了,这是一个藩王嫁进来,不是被逐出家门的儿子嫁出去。不是他们还想从悦溪身上得好处,而是他们不来,会被惹麻烦,言官很可能会奏他们一个藐视皇恩。
现在就有言官在宫里呢,不是弹劾悦家,是弹劾碌王,说他轻忽皇恩,有辱皇室威仪。户部和礼部的也都找来了。
他一个藩王,怎么能嫁了呢?这嫁了该怎么算?按照公主出嫁的礼仪吗?国库要不要给一份嫁妆?他的封地怎么算?依旧是碌王的封地,还是……悦家的?要不给碌王夫也封个王?可这样其他王夫到底怎么办?这算是入赘进皇室了,还是算娶进来的?以后皇室里和男人成亲,是不是得提前问一句是嫁是娶?
大臣们闹哄哄,皇帝乐呵呵。
“安儿给朕上过奏折,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谁嫁谁娶的,反正是他们俩关起门来过日子,与外人何干?”
一句与外人何干,这群人全让皇帝给赶出去了。
外头耀妆完毕,车架终于朝着悦府进发了。
到了悦府大门口,小月亮先下了马,三两步窜到了马车旁边,这时候戴着盖头的敖昱刚好打开车门。小月亮一脚踏了两层阶梯,伸手一把掐住了碌王的腰,直接将他举了起来,放到了车下。
百姓们一阵欢呼,所有人都在喊好。
门口两侧的宾客听说新人到了,都迎了出来,许多人看见这场景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