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维斯对王尉失去风度,不是因为他想要维护离开的王将,而是因为王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寒酸的野心。埃尔维斯觉得,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东西,就是这种寒酸的野心。
埃尔维斯对离开的王将,没有多深的感情,至少埃尔维斯认为,他对王将没什麽感情。
王将代表的是王家,离开王家的王将什麽都不是,根本不值得埃尔维斯怀念。
但此时,埃尔维斯却突然想起王将来。
他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
年幼的埃尔维斯不像现在一样有礼貌,小孩儿是最现实的动物,他们知道什麽就会说什麽。
王将第一次进少爷团时,埃尔维斯问他:“你是孤儿院出来的?”
“是。”
“你耍了什麽花招?那麽多人,为什麽叔叔挑到了你?”
“我不知道,夥伴们让我去帮他们找皮球,等我回来的时候,父亲看着我,说‘就他了’,我就被领回来了。”
“这麽快你就叫父亲了?”
“那我叫什麽?”
“我觉得你不是叔叔的孩子,你只能叫他家主。”
“他收养了我,他让我叫什麽,我就叫什麽。”
“你别想,你就是个寒酸没见识的孤儿罢了,就算你叫叔叔父亲,他早晚也会有妻子孩子,他的孩子才是养尊处优,优雅的少爷。王家早晚会把你扔掉的,你根本不可能永远是王家的少爷。”
王将没有计较埃尔维斯骂他寒酸没见识,他只是平静的说:“我的父亲很仁慈,如果有一天他把我扔掉,一定是因为我犯了错,而不是因为他有了妻子和孩子。”
埃尔维斯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小时候说的太过分了,说了太不吉利的话。
王将离开以後,没人关心王将离开的原因,也没人关心王将犯没犯错,没人追究真相,甚至没人提起他。
王将带进少爷团的朋友丹尼尔,和丹尼尔的“激进派”,都被家里“封了口”。
如果今天他没有和王尉争吵,埃尔维斯觉得,他可能也不会想起王将。
王将这个名字,本应该消失在他的记忆中。
但有的人的存在感就是那麽强,他存在过,你就很难忘记。
你记得他说的话,记得他的风度,记得他的冷静,记的他的平静,记得他的细心,记得他的耐心……
埃尔维斯的绅士风度,都是和王将学的。
他很喜欢王将这种不温不火不生气的性格。
你问他什麽,是真的他就点头,是假的他就说不是,不和你吵,也不生气,一是一,二是二,且说一不二。
在很长一段时间,埃尔维斯都喜欢听王将的吩咐做事,他说怎麽干,埃尔维斯就怎麽干。
埃尔维斯想,如果此时面对他的是王将,王将肯定会接受坐在角落的安排,或者直接坐在正中间。
如果他们不让王将坐,王将会比他们早到一个小时,一屁股坐到那个空座位上。
谁让他让开,他都不让。
你和他吵架,他会淡淡的回应你,你和他打架,他会“有礼”的还手。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
门口立着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剑眉星目,五官深邃,他已经变声,但声音很脆,很少年:“让我看看,是谁想坐我的位置。”
……
埃尔维斯看着王子承。
……
休息室的门隔音很好,王子承可以亮相说出这麽霸气的话,必然是……扒在门上听了很久。
埃尔维斯想到这个小孩儿趴在门板上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哪里像王家的少爷?
可惜最像王家少爷的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