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回过神来,有些慢吞吞的回应道:“我有在听,你可以继续说。”
东方人微微皱起眉头,望过来的眼神中暗含着几分担忧:“我认为你的状态不太好……十年后的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尔德】眨了眨眼睛,忽然轻声笑了出来,动作轻柔而又专心致志的将季言秋脸侧的一缕碎发挽到了耳后,又在收回手时勾起了他有些过长的发尾。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我认为你不会想听的——至少不是现在。”
在季言秋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中,他低下头来,充满眷恋的在那发丝之上留下一吻。
十年前啊……还真是美好。上天难得慷慨的为他降下了恩赐,让他小心翼翼珍藏心底的记忆又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像只受了惊的小鹿那样微微睁大,躲闪着不愿与他对上视线。【王尔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恋恋不舍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又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会来到这里只可能是两种原因:第一个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接触到了十年后火箭筒,第二个就是异能作用了。”
再说这话时,他的视线也没有从东方人的身上移开,一眨不眨的将对方的神态以及动作收入眼底。十年前的季言秋还没有练就出将一切情绪隐藏起来的本领,那略微思索的神态让他怀念不已。
季言秋对男人的视线一无所知,而是真的在很认真的思索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十年后火箭筒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火箭筒在启动时闹出的动静不小,没理由他会察觉不到,那么就只有异能作用了。
可以穿越时空的异能……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就算有,也不该拿来对付他啊?
季言秋想不明白是谁大费周章的就为了将他送到十年后的世界,一时没有注意到【王尔德】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侧,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梳子来,轻轻地梳上了他的发丝。
“唔?”季言秋侧过头来,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王尔德】动作熟练地将东方人有些凌乱的头发打理好,心满意足地用手在他那柔软的发丝间梳过,喟叹道:“原来你这个时候已经留了长发。”
季言秋莫名感到几分头皮发麻,但也不太好将对方的手拍开,只能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倒也不是特地留的,只是一时忘记去修剪了而已。”
“是吗?其实不剪也挺好的。”【王尔德】笑了笑,话语中似乎带了几分深意,“我还很少见你长发的样子呢。”
东方人抿了抿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男人就将手收了回来,非常自然地向外走去。
“书房里头灰尘太多,先出来吧,我们找个适合聊天的地方。客厅的灰尘似乎也挺多的……”【王尔德】沉吟片刻,调转方向朝着另一个房间而去,转过头来询问东方人的意见。
“我们去画室里聊,如何?”
第96章画隔着一层书架隔断,季言秋看见男人……
说是去到一个灰尘少些的地方,但在【王尔德】拉开门将电灯打开的那一刻,季言秋还是看到了飞扬起来的尘土。
不过,对比起其他简直就像是被荒废了许久的房间来说,画室里已经算是充满了生活痕迹——地上歪歪斜斜的摆着一大堆被用掉一半的颜料罐、因为不满意而被随手丢在一边的画纸、以及小心翼翼放在画架上等待晾干的画作,都说明了【王尔德】耗费在画室里的时间起码要比在其他地方多上三倍。
“可能会有点乱,我没有想过这里会迎来客人。”【王尔德】将一些空掉的颜料罐踢到一旁去,罐子相撞在一起发出哐啷的声响。
季言秋小心翼翼的绕过散落在地面上的半成品画纸,有些好奇的询问道:“为什么你不让异能造物来打扫这里?”
如果说嫌弃仆人对自己的画作动手动脚的话,相当于自己的能力一部分的异能造物就没这个顾虑了吧?而且还很方便,只需要下达命令就可以了。
【王尔德】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顿,过了几秒后,以一种十分随意的语气回答道:“你是说那些画吧?都没了,而我暂时不是很想画别人的画像。”
“都没有了?”季言秋有些惊讶地望向了摆在一旁的画架,画室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他与画架的距离又有些远,只能隐约看得出那些都是肖像画。
他记得王尔德有非常多画像才对,光是画下来威胁政客的就有三十来张了……真是奇怪,难道那些被画下来的人会冒着让自己受重伤的风险也要毁掉那些画吗?
【王尔德】似乎是看出了他心底的疑惑,开口解释道:“小部分确实是被销毁了,但大部分都留在了另一个地方,我也没有想找回来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季言秋就明白了:大部分画像都留在了伦敦的庄园里。至于为什么没有带过来……再追问下去就有些不太礼貌了。
季言秋尴尬的点了点头,干巴巴的终结了这个话题:“这样啊……”
为了避免自己继续戳到对方的雷点,季言秋的目光在画室里晃了两圈,试图找些别的东西,在扫过一面书架隔断时,视线里忽然闯进了一抹红色。
他有些好奇的朝书架靠近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后方是什么——那是一面被红布所完全盖住的墙。
“那是什么?”季言秋扭过头来问道。
当一面墙被盖住之时,只会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墙上挂着主人的珍视之物,挂上红布预防后方的事物遭受灰尘的侵蚀;一种则是主人不愿再看到之物,但又不舍得遗弃,只能挂上一块红布掩耳盗铃。
只可惜,越想要掩盖就越明显。就像是他第一次踏进画室的时候,环顾一圈便能注意到那抹红色一样,将墙上物品藏起的人无疑在每一次踏入画室之时,都会再次想起被自己所盖住的东西。
【王尔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语气平淡:“只是我画的一些……无趣的画。”
季言秋听出来他并不想将红布下方的画作展示给自己看,便也没有强求,顺着【王尔德】的话随口说道:“什么画是无聊的?”
“当画出这幅画的人总是反复犹豫不愿落下最后一笔、绘画的本意并不是为了画作本身之时,这幅画就可以被称得上是无趣的画了。”
那双灿金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了那被隐藏在书架隔断后方的红色,落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男人走过去,扯开沙发上蒙着的防尘布,又用手指在沙发垫上抹了抹,确定上面没有灰尘之后才向着东方人呼唤道:“过来坐吧。”
季言秋走过去坐下,与男人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不同时间段的不同个体可以被视为是同一个人吗?季言秋不知道,但也不愿意去暧昧不明地将【王尔德】完全当作是自己的恋人。
沙发垫依旧保持着十年前的柔软,也有可能是管家先生在离开之前对家具进行了更换。两人静静地坐在一起,听着从身侧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同调,内心却是各自想着完全不同的事。
“你先前也来过十年后的世界?”【王尔德】开口打破了平静,侧过头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就像是他真的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兴趣。
“唔……是的。那次是个意外,我被十年后火箭筒误伤了。”季言秋想起自己突然天降横祸的经历,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结果这一次又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被丢过来了,希望还能用上次的方法回去。”
在听到“回去”两个字时,男人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最后还是收了回去,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你上次是在哪里降落的?”
“西伯利亚,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冰原里。好在这一次不至于让我又重新走一遍冰原。”说到这里,季言秋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手腕,“十年后火箭筒的定位标准是什么?是简单的互换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上一次他降落在西伯利亚就说的通了——默尔索的本体确实在西伯利亚平原上空。
可这一次呢?为什么会在王尔德庄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