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女人瞳孔一瞬间的放大还是被陈露捕捉到。
砰!
砰砰!
两人的对抗越来越猛烈,□□相击的闷响不时从场上传来,不知不觉,两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鲜血落到地面,再被鞋底刮蹭开来。虽然还没有到观衆们真正期待的“大场面”,但许多人的呼吸不由已经开始变得急促。
在他们的想象中,开膛破图丶头破血流的场面就是几分钟之後的事了。
终于,在又一次冰晶的炸裂之後,通天的冰柱拔地而起,穿起018。
018被顶在半空,像一条烈日下的咸鱼。
水液横流,无比狼狈。
啪嗒。啪嗒。
女人赤脚站在柱顶,018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观衆席上的呼唤也在此刻达到最大。
“好样的,杀了她!”
“把她的心脏挖出来!”
就连贵宾席里的芙劳尔,都没忍住“啧”了一声。
“您怎麽了,是不舒服吗?”兰开斯特立刻面露关切地问了一句。
芙劳尔:“……没事,接着看吧。”
整座斗兽场最让他不舒服的就是兰开斯特本人!话说回来,陈露到底怎麽回事?不会真得要折在赛场上吧?
无数双眼睛的盯凝之下,克洛伊居然什麽动作都没有。
衆人还在欢呼怂恿,以为这是最终一击来临的前奏,而在陈露的视线中,克洛伊的视线与她想错,落在冰柱之下那个已然摇摇欲坠的香槟塔上面。
然後终于对什麽满足了似的,对陈露展露出一个有些柔和的笑。
云销雨霁,冰雪消融,这个笑出现在克洛伊这张如今已经肌肉僵化丶轻微抽搐的脸上,显得有些违和。
“请杀了我,陈露。”
“我不想,异化後,没有尊严地死在他们面前。”
陈露沉默了。
绕了这麽一大圈,竟然只是为了保证和她对打的是自己。
然而陈露没有犹豫,有无数双眼睛在明处和暗处审视着这场比赛,她口中答了一声“好”,继而发现克洛伊为了防止自己没有完全杀死她的手段,甚至连死亡的方式都为自己准备好了。
在她们所处的冰柱的一旁,还有一根更低,但十分尖锐的冰刺,鬼怪被刺穿,就算□□再强悍,在身体无法愈合的情况,也终究会死亡。
而克洛伊等到现在,估计完全是为了,那座香槟塔所代表的筹码。
赛场上有太多狂热分子,倾家荡産把钱投给了克洛伊。一旦她输了,那些人都会输个精光,下半辈子的钱都成了空流水。
越是对这场“谢幕秀”痴迷的人,就会被这一招赔得越惨。而斗兽场也会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对局翻转,被骂得名声败坏。
这是克洛伊能实现的唯一一种报复手段。一出手,就把推波助澜的大半鬼怪都坑了。
……不过只要斗兽场後续不敢违约,陈露应该就能拿到属于冠军的那笔天价荧石币。
陈露目光复杂,但克洛伊仿佛察觉到了陈露所想,她轻轻念了一声“感谢”,然後顺从地朝着陈露的推力,向後倒去。
“我艹,什麽情况?”
“妈的,怎麽回事?怎麽倒下去的不是018?”
“没事没事,肯定是诈……”
观衆们的自我安慰毫不起效,两人的身位没有丝毫逆转,克洛伊就这麽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暗色的衣裳,像空中坠落的一只黑色垃圾袋,坠落得沉默而顺从。
漆黑的蝠翼在陈露身後展开,这不是在古堡,身下不是平地是尖刺,既然有克莱梵卡的天赋,还是用上比较稳妥。
风声呼啸,阳光炙烤着空气,克洛伊眼睛失神地微微上翻,没有惧怕,也没有欣喜。
只有即将解脱的释然。
“咔哒”一声轻响,将陈露的注意力扯到克洛伊的颈间,发现声音是从她颈上的项圈发出的。
长期束缚着克洛伊的项圈竟在这一刻奇异地崩开,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陈露在极速下坠之中,已经捕捉到了那项圈断裂处戳出来的一根针。
——彩色破开沉灰,从针尖流淌进克洛伊的皮肤。
克洛伊肯定也察觉了。
她的嘴唇蠕动,陈露怀疑自己是否真得看见了女人眼角流出的眼泪。
下坠速度太快,陈露来不及观察是否是经理动得手,但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女人眼神的变化天翻地覆,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粘稠得如有实质的疯狂。接住两人的不是冰柱,而是一种柔软丶黏腻丶蠕动着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