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安的消息来的很快。
快到林白还没有设想好魏承安会说什么样的话,就已经看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魏承安:【还好吗?】
林白分不太清魏承安问的是哪方面还好吗,他沉默了一下,选了一个笼统的,绝对不会出错的回复,也是他一向习惯的用语:【嗯。】
对面的魏承安沉默了一会儿。
“外卖!”
外卖一般都放在保安室里,等基地里的人出来拿,以免有私生粉或者不怀好意的人偷溜进来,或者放置一些危险的物品,影响到选手们的安全。
林白听到声音没怎么在意,觉得应该又是寇星宇点的外卖,毕竟他特别能吃,现在放假,宋哥不在,没人盯着他,寇星宇肯定又会偷偷吃好多东西,比如昨天晚上那满满一盆海鲜。
他低头,魏承安的新消息和保安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
魏承安:【给你送了些舒缓的药。】
保安:“收货人林白……诶,小林在不在?”
林白猛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幅度又大,他的腰侧感受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但他顾不上这点酸麻的感觉,着急地开口对着保安室那边喊道:“我在!”
虽然知道保安不会乱动送来的东西,但他还是害怕外卖单上的字会泄露出昨天晚上的秘密,做贼心虚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快速将那袋东西抓到了手里,对着保安一点头,转身回了别墅。
在进别墅之前,林白很紧慎地将那包东西揣进了外套的内侧,用手臂夹着不让纸包掉下去,同时用自以为很自然的姿势,走进了别墅里。
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警惕着寇星宇从某个角落突然出现,但好在寇星宇应该是昨天晚上又熬夜了,现在还没起床,整个基地都很安静,他一路顺畅无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纸包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林白脸热,他闭了闭眼睛,先拿起了手机,回复了魏承安:【收到了。谢谢。】
林白翻了翻包装里的使用说明,一边读上面的字,一边想,接下来魏承安应该就要说封口费的事情了吧。
手机震动了一声,魏承安发来了新消息:【我今天下午回国外。】
这么快。林白愣了一下,但又想起来魏承安昨天晚上就已经说过,这次回国只是来办点事情,很快就会走,又释然。
他没想好怎么回复,魏承安那边于是又发了一条:【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林白僵住。
该说什么?魏承安想听到什么?林白茫然且无措,包装纸在他的手心里发出沙沙的脆响。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清楚魏承安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态度,他知道魏承安没有忘记,对方给他送药就足以说明一切,魏承安还是一如既往有礼貌,有涵养。
也许是林白僵硬的时间有点太久了,对面也知道或许等不到林白的回答,有些无奈地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算了,你好好休息。】
林白,悄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复一个万能的“嗯”字,就看到魏承安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别删我。】
林白缩了缩指尖,心想就算魏承安不说,他也不会删的,将刚才那个没发出去的【嗯】字点击发送,回复了对方。
对话于是到此为止,旧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新的疑惑已经诞生。
魏承安并没有提封口费的事情,态度表现的很自然,林白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还是把主动开口询问的想法压了下去,他不想在魏承安那里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不好印象。
那魏承安选择的应该就是冷处理吧,假装没有发生过,林白这么说服了自己,继续看完了使用说明上剩下的内容,走进了浴室。
身上的痕迹比他想的还要深,但好在都在隐蔽处,不会暴露出来,也就没有被发现的风险,仔细为自己涂完药后,体力已经完全告罄,林白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另一边,坐上私人飞机的魏承安放下手机,抬手松了松领带,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累并不是身体上带来的,而是心理上产生的,这么多年林白还是像一块捂不热,看不透,封闭的,坚硬的石头。
他承认自己昨天晚上是冲动了,也有故意的成分在,他并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程度,喝醉酒是装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和林白多待一会儿。
在床边拉住林白手腕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会被甩开的准备,反正有醉酒做借口,赌输的结果也不会太难看,太难以挽回。
当他怀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抬头时,他意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林白的性取向一直是一个谜。高中时期是许多青春期少男少女情愫萌发的时候,而林白却一直游离在班级之外,或者说游离在整个群体之外,他过早地承担了本不属于他的责任,或许是因为太累,他根本没有空闲去考虑和情爱有关的东西。
魏承安曾经试探过林白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说喜欢什么类型的人,而林白估计到现在都还没有察觉到,没有反应过来。
那是在高二上学期即将期末的时候,平安夜和初雪一起到来,走廊上的栏杆覆了一层薄雪,大家纷纷伸手去抓,捏成雪团笑闹着朝对方扔过去。
魏承安对这样的雪并不感兴趣,最好的雪景他早就已经看过了,课文上那篇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只不过是他过去生活当中的一点日常。
窗户开着,外面打闹的人不小心失手将一团雪从窗户的缝隙丢了进来,精准地砸在了林白的课桌上。
打闹的两个人愣了一下,连忙道歉,然而他们道歉的目标并不是还睡着的林白,而是朝他们看过来的魏承安。
魏承安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淡淡收回视线。
然而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下午的课程上完之后,距离晚自习的那段时间足足有五十分钟,但还是有人为了代购事业,愿意放弃吃晚饭的机会,兴高采烈地拿着跑腿费去外面的水果店买苹果,又在回来的路上走进精品店,拿着差点脱销的精美包装袋回到学校。
平安夜,应该吃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