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泠眉头一皱,终于开口道:“谭家已经对你起了杀心。”
郁南卿愣了。
就如纪知韫所言,旁的夫妻结亲後半年,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郁南卿来宁王府後,却过了半年提心吊胆的日子。
郁南卿身子弱,府医诊脉後多次直言郁南卿是心思太重而成的郁结之症,萧祁泠有时想问,可郁南卿却好像又恢复了一般,将那道沉重的枷锁完完全全掩藏起来。
可即便郁南卿不说,萧祁泠也能感受到郁南卿的心疾是来自于她,来自于整个宁王府。
“我……”郁南卿低声道,“你是不是也被我姐姐那番话影响了?谭家想杀我也很正常啊。他们连你都想杀,当然不会放过我,接下来的日子我都不招惹谭昭昭了,就当作宁王妃失宠了,我老老实实的待着,保证不支开隐三好不好?”
“你不支开隐三是因为已经有过一次差点被掳走的经历。”萧祁泠怕看到郁南卿的脸会动摇,粗暴的按着郁南卿的後脑,将人强行按进怀里。
郁南卿愕然:“隐三明明答应了我不告诉你的,她竟然又告状了?”
萧祁泠冷冷道:“你以为隐三有三头六臂能对付那麽多人?”
郁南卿:……
郁南卿嘴犟:“可你不是就能对付那麽多人吗?”
萧祁泠:“所以隐三没有当上宁王。”
郁南卿心虚的垂下眼,在谭昭昭‘侍寝’的第二日,她就遇到过一回谭家的行刺,当时她没受什麽伤,萧祁泠又忙于应付谭家,她便劝说隐三将事情瞒下来。
接连好几日,萧祁泠都没提起过,郁南卿以为萧祁泠真的不知情。
谁能想到……
“好嘛,这事确实是我错了。”郁南卿乖顺道歉。
“你不是想问报恩寺那日我去寻息尘问了什麽吗?”
萧祁泠静静注视着郁南卿柔和的脸,垂下的眼眸中有些黯然神伤。
‘死劫缠身,生死一线。’
她闭了闭眼,哑声道:“前段时日,我梦到我登基,可你却躺在了一樽冰棺里,无论我怎麽叫你,你都不醒。”
郁南卿缓慢的眨了下眼:“那可能是夏季太热了,我以前就想着弄一座地窖,里面摆口冰棺一定能祛暑,殿下梦到的冰棺是什麽样式的?”
萧祁泠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郁南卿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她叹了口气:“好好好,你梦到我死了,然後就去找了息尘,息尘告诉你,江州就是我的死劫?”
萧祁泠摇头:“他没说江州是死劫,只说命数变更,你若同我相从,将会有危险。”
郁南卿无语:“息尘该不会想让你出家或是让我出家吧?难怪他这麽多年都没收个亲传弟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
萧祁泠依旧皱着眉,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息尘之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我如今还未能探出谭家豢养的私兵之数,若是真有谭景沅所说之量,你留在江州并不安全。”
郁南卿目色一顿。
萧祁泠牵上她的手,又说了一遍:“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回越州看看吗?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待江州事了,我定然立刻去寻你。”
沉默在二人之间静静盘旋,屋内的气氛渐渐凝滞住。
良久,郁南卿道:“不好。”
她没有问萧祁泠是何时起这个心思的,也没有问是不是受了纪知韫那些话的影响。
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不好。”
“我可以混在暗卫里,若是你还是不放心,我也可以去旁边的州县,但你别让我去越州。”
“可是……”
趁着萧祁泠放松警惕之馀,郁南卿忽然从萧祁泠身上跳下去,拔腿就跑。
来寻萧祁泠时,她满脑子都在拼命思索该如何同萧祁泠解释她是演给纪知韫看的,她并没有妄自菲薄。在萧祁泠愿意抱她时,竟然不知不觉放松警惕。
郁南卿认错认得口干舌燥,又是亲又是抱的,结果现在才发现萧祁泠似乎也是希望她离开江州的!
郁南卿跑得飞快,没有半点迟疑,连被发簪勾到的头发也没顾得上管。
但这次萧祁泠却不再由着她逃,在郁南卿开屋门的瞬间就已经追上来,抓着郁南卿後背的外衫轻轻一扯,同时将开了半人的屋门砰一声按紧了。
郁南卿瞳孔一缩,被迫对上了萧祁泠的眼:“那丶那个,我就是想起来你晚膳没吃几口,想让他们给你送些吃的来绝不是害怕你要逃啊。”
萧祁泠:……
很好,直接自己招了。
萧祁泠漠然道:“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