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泠本想拒绝,触及郁南卿又立刻避开的眸光,忍着笑意:“好。”
郁南卿警惕的看着萧祁泠:“你也不能半夜翻窗来寻我。”
萧祁泠依旧应:“好。”
郁南卿满意了,终于纡尊降贵搭上了萧祁泠的手,借力起身。
等更完衣,郁南卿欲盖弥彰的将萧祁泠发间的花都取了下来,边取边交代:“若是卫家兄妹问起,就说花粉洒在衣裙上,引来蚊虫,所以才换了套衣裳。”
萧祁泠弯了下唇:“卫珈珞不也戴了花吗?”
郁南卿:“她挑的花没你开得盛。”
未出阁的小姑娘哪能跟你比。
走出屋外时,隐二带着消息来报:“殿下,京中出事了。”
郁国公府和宸王府安静了两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郁国公府会认下雍州舞弊一事丶以保全宸王名声之时。
钦天监为文景帝测卦,测出文景帝此次落水遇灾乃是上天预警的前兆。昨夜皇城北隅出现星孛袭月之象,此星象意为不详,易起兵乱,前朝便发生过一次亲王起兵谋权的叛乱。
文景帝如今身子抱恙,对于怪力乱神之事颇为迷信,当即就让钦天监寻找破解之法。今日未时,禁卫军果真于京城城郊一处院子中搜出一樽金身像,经查证,正是镇远将军的一处别院。
金像向来是为神明所浇铸,镇远将军擅自塑金,还胆敢带入京中,正好合了钦天监的测算,文景帝大怒。
此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京城中传开。文景帝当即召了一批朝臣入宫,早已得到消息的部分朝臣义愤填膺,更有甚者将镇远将军提前回京之事也翻了出来。
“陛下寿宴前十日,镇远将军便已入京,此乃欺君之罪啊!”
“陛下,北境早有只知镇远将军不知陛下的迹象,去岁北境百姓还为镇远将军浇铸金身丶奉若神明,如今在京中别院搜出金身,乃是他狼子野心丶昭然皆知了!”
更有人将镇远将军曾经违背皇命之事皆一一翻出来上谏,表明镇远将军早有大不敬之罪。
此言一出,原本还想为镇远将军洗清搜出金身小像的朝臣纷纷止住话语,似有犹豫。
但很快,又有人为镇远将军据理力争,称镇远将军保卫大齐十馀年皆未出过差错,正是因为有他震慑北境,才得来这些年的安定,于大齐有功。
自古以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镇远将军抗旨的那几次也皆是情有可原,对于大齐的衷心却从未改变。
争吵的两方朝臣各来自于宸王丶宣王的派系,其馀朝臣明面上皆是中立的保皇党,即使背地里早有另外青睐的皇子,于此事上也皆保持中立。
荣禧长公主出事後,中立党和宸王党派被惩处了不少官员,就算大多官员只是处以罚银,被问斩的也皆是朝中中流砥柱的重臣。再一看为镇远将军说话的朝臣官位,文景帝的脸色沉了下去,将镇远将军召进了宫。
隐二汇报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退出了院子。卫云翰放下手中棋子,起身问道:“殿下,不知宣王是否有同你提起过,当初镇远将军提前回京之事?”
卫云迁也望向萧祁泠。
如今镇远将军身上的嫌疑,一是被禁卫军发现的金身,二是他提前回京一事。金身是被搜出来的,许是被人陷害,可提前回京一事却难以洗清嫌疑。
“并未。”
萧祁泠拉过郁南卿坐到软垫上,才道:“萧祁泯一直有心争太子之位,镇远将军归京必定是为了此事。”
镇远将军是萧祁泯争储最大的倚杖,天高皇帝远,镇远将军不归京,京中官员哪会买他的账。
“殿下的意思是镇远将军并无反心。”卫云翰话一出口,又忍不住困惑起来,“陛下难道不清楚这一点吗?此事明摆着是宸王被宣王逼急了,也要拉镇远将军下水,恐怕是同雍州之事有关。只是我不明白,陛下召集那麽多朝臣进宫,难道真要大惩镇远将军?”
雍州位于北境,相比较人在京城的郁国公,在北境被奉为神明的镇远将军显然权力更大。
朝野上下皆知宸王和宣王不对付,宣王为了扳倒宸王,在去岁秋闱时,命镇远将军插手科举,又在前几日将此事翻出,似乎也能原上说辞。
无论此事是否可行,至少如今,文景帝已经对镇远将军起了忌心。
“镇远将军在北境的声望如何丶那些金像之事,皇帝难道是现在才知道的吗?”萧祁泠擡起脸,深深的看向卫家兄弟。
卫云迁沉吟:“大齐需要镇远将军,陛下难道要扶持其他武将?”
“大概吧。”萧祁泠微皱了眉,镇远将军之事事发突然,也令她感到有些棘手。
“荣禧长公主留下的那些旧案罪证还未彻底清查,京中本是多事之秋,这时候动镇远将军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萧祁浚就算再为蠢笨也应该考虑到边境……”
她话音骤顿,眼中忽然浮现一丝厉色,继而了然般反复咀嚼那个词:“边境。”
察觉到萧祁浚此举的意图後,萧祁泠未再耽搁,一行人即刻动身赶回京城。
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刚回到京城,消息便从皇宫中传来出来——
文景帝给萧祁浚和古兰朵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