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事论事,这些皆是陈年旧案,大理寺卿你就算要查,恐怕也查不出太多的线索,不如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们这分明是诡辩,莫不是自个也牵涉其中!”
“郭大人你无凭无据还望慎言!”
其他几位阁老也争相加了进来,争论不休。
争执声令文景帝头痛欲裂丶面部经脉抽动不止,重重的拍了一下案桌:“罢了,此事容後再议!”
几位阁老面面相觑,行礼後退了出去。大理寺卿依旧站在原地,深深一礼:“陛下,臣还有事要禀。”
文景帝之前欣赏郭文济的板正不阿,才将他提拔至大理寺卿的位置,此刻见他如此不识擡举,脸色又沉下三分:“若是有关定罪之事,朕说了容後再议,你是听不懂吗?”
大理寺卿察觉到天之之怒,跪地下去:“回禀陛下,臣受陛下信任担任大理寺卿一职,臣本不该逾矩,可如今要审理那些旧案,荣禧长公主才是最重要的人证,若是能得她口供,且不论近年的那些案卷,就连十五年前……”
大理寺卿甚至还未将‘崔家’说出口,便被文景帝扔下的砚台打断。
文景帝抚胸气喘不止,吓得萧祁浚和萧祁泯一左一右护到他身边替他顺气。
“郭大人,我父皇大病初愈,放不下朝中之务亲历亲为还不够吗?他已经听了一下午的朝政,若是损伤龙体,你担待得起吗?”
萧祁浚一句‘损伤龙体’,大理寺卿就算十万火急,也断断不能再出言了。
文景帝被两位皇子扶着去了後面的寝宫,没有再给大理寺卿上奏的机会。
萧祁泠同大理寺卿一同走了出去,一路上有不少太监的目光落向他们,二人并无任何眼神言语的交汇,直到出了宫门,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萧祁泠转过身,看到隐二身後的那架马车,身形一顿。
郁南卿盼到了萧祁泠,自马车内探身出来,身着一层白衣,外罩一层浅青色薄衫,长发只以一根木簪固定住额角碎发,其馀墨发披散在身後,窈窕佳人,如琢如玉。
“怎麽这麽早便回来了?人可带下山了?”
荣禧长公主一倒台,郁南柔自然也不用再惧怕司承礼的婚事。郁南卿今日上护国寺,便是为了此事而去。
“本想寻息尘大师问些事情,他云游去了,我在庙中待不久,便回来了。”郁南卿拉着萧祁泠一同入了马车,习惯性的往萧祁泠身上一靠,舒舒服服的蹭了两下,说起护国寺之事。
“郁南柔没同我一块下山,说是不想回去,想要在护国寺多住些时日,我总不能勉强人吧?”
国公府能为了利益牺牲她一回,便能有第二回,郁南柔的婚事终究由不得她做主。
郁南卿趴在萧祁泠怀中,叹息道:“若是女子也能自主自己的婚嫁便好了。”
“这有何难?”萧祁泠似乎早已思虑过,拨弄着郁南卿的鼻尖,淡声道,“女子之所以成为父兄可以随意送出去的笼络品,无怪乎是没有安身立命之本。若是女子有一日能获得同男子一般继承田産丶考取功名的权力,这些便会迎刃而解了。”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是一派笃定之色,好似早已将这些事思索了千遍万遍。
自古以来,有多少孤女因无继承权,而被旁支亲戚抢夺家産丶含恨而终?又有多少才华满盈的女子被抹去了姓名,只馀下‘某某夫人’之名?
萧祁泠眼里含了笑,似冷月降落凡尘,月辉倾洒而下。
郁南卿深深望进她的眼底,突然仰头在萧祁泠唇上印下一吻,声音含颤,却异常坚定:“殿下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
萧祁泠挑眉,其实这些话她虽在心底思忖多遍,却从未同人提起过。成大事前说这些,总有空谈之嫌。
但郁南卿不同,就算她说得再为惊世骇俗,郁南卿也不会泼她的冷水,甚至还会尽心尽力帮她将空谈变为实际。
比如此刻,郁南卿便提道:“很多女子被家中束缚,甚至在出嫁之前从未踏出过家门,为了守古籍中所谓的‘贞洁’而羞于见人,这也是她们无力自主命运的重要原因。”
“还有孩童的姓氏,和离的……”
“好了卿卿。”萧祁泠俯身靠近,制止了郁南卿的话,“你再说下去,我怕古代圣贤都要被你拉出来批斗个遍了。”
郁南卿被她吻着,含糊不清,却还要反驳:“圣贤的话又不一定是对的。”
她别有所指道:“等殿下大事所成後,殿下就是天子,说的话都是对的。”
萧祁泠:……
虽然知晓郁南卿是特指反驳圣贤陋习的那些话,但将她的话单独拎出来,这种全心全意的认可,听着倒也招人欢喜。
她的舌抚近郁南卿口中,纠缠的亲吻着,吮得湿润通红:“好,卿卿说的也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