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
郁南卿摇头:“不怕。”
话虽如此,但她极力想要掩饰的担忧和对前世重演的恐惧还是从眼睛里渗透出来。
“嗯,要死也是先死他们,卿卿自然不会怕。”萧祁泠没有拆穿她,只是将手握得更紧,源源不断的热意将郁南卿的手重新捂热。
郁南卿却被萧祁泠的话吓得不轻:“……死?”
萧祁泠的唇角微微牵出弧度,看向荣禧长公主。
作为皇後唯一的血脉,萧祁泠听到荣禧长公主的话时,其实没有太大的反应。
荣禧长公主或许是喜欢过她的母後,可那又如何呢?
无论荣禧长公主的目的是毁了大齐还是为了帝位,借由她母後的名义生事,在她母後逝世後还要将旧事翻出来,这样的人,便永远都配不上她的母後。
“待会儿隐三会跟着你,不要乱跑,知道吗?”
萧祁泠的声音轻若鸿羽,娓娓道来,双眸中隐藏的暗光,像是一湖泛起涟漪的水,危险在其间涌动。
直到重新对上郁南卿的目光,深瞳中的冰冷杀意如冰雪遇春般迅速消融,唯剩下温和的暖意。
郁南卿眼中的震惊之色无以复加,她迅速偏过头,才发觉隐三不知何时脱下了那身暗卫的劲装,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宫女服。
郁南卿能猜到萧祁泠要去做什麽,然荣禧长公主掌着整个禁卫军,甚至荣禧长公主只想搅乱大齐,就算挟持了荣禧长公主,禁卫军恐怕也不会停下。
萧祁泠又能从哪里调兵?
敌衆我寡,太冒险了。
郁南卿牢牢的反扣住萧祁泠的手腕,不让她走:“其他皇子尚在,她的目的不是你,殿下不必以身涉险。”
萧祁泠语气轻松道:“你殿下翻出了西园之事,还差个在朝臣面前表现的机会,等回府後跳舞给你看向你赔罪好不好?”
郁南卿仍不肯放手,她哪里不知道萧祁泠的目的?
萧祁泠能让荣禧长公主承认同西园的关联,能料到司家造反,自然也思索过这个造反的时机。
除开调兵难度,她若是今夜占据京城,明日各州的军队便会围攻京城,她的私兵根本赶不及来到京城。
除开这一点,若是在得到朝臣的支持前趁虚而入,萧祁泠又同二十年前的文景帝又何区别?
萧祁泠不屑那样做,也不想让那些跟随她的士兵白白送命。
可是在敌衆我寡的境况下去救人,郁南卿又怎麽能放心?
郁南卿眼眶通红,牙关咬紧,攥着萧祁泠不愿松手。
萧祁泠原本只是想趁机让郁南卿为她担忧,想看一看郁南卿有多在意她。直到看清郁南卿含泪的眼眶,她才愕然反应过来郁南卿有多在意她。
若非场合不允许,萧祁泠真想立刻扇自己一巴掌。
为了帮她查清西园,郁南卿连公主府的後院都敢冒然闯入,若非如此,她也绝无给荣禧长公主定罪的可能。
她怎麽能去试探郁南卿的真心呢?
萧祁泠忙要擡手去擦郁南卿的眼,却被郁南卿死死压住了双手。
“你……”
“镇远将军回京了。”萧祁泠不再藏私,上半身贴过去,带着讨好意味的在郁南卿唇上落下一个吻,“安心在这儿等我,可好?”
被攥紧的手松了开,若是在宁王府,郁南卿一定已经挠上萧祁泠了,可此刻郁南卿却什麽也没有做。
并非是因为这麽多双眼睛看着,还因为她担忧着萧祁泠。
镇远将军是宣王的舅舅,到底不是萧祁泠的人。
金銮殿门在这时终于被从外推了开,萧祁泠无法再说更多,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後槽牙,强忍着将目光从郁南卿脸上收回,而後不再留恋的站起身,又变回那个清逸雅正的宁王殿下。
所有人都齐齐的往外看去,金銮殿的殿门在今日早朝时迎接过群臣,也在今日午後迎接过外臣,此刻不过几个时辰,这扇门的开啓,却令朝臣们提心吊胆,不敢直视。迈入殿中的首先是一双黑金长靴,其上乃银白盔甲,为禁卫军所着侍卫服,两名禁卫军一左一右将金銮殿门推开,司宗鹤还穿着参加宫宴的官袍,头上却戴了银色头盔,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刀,气势骇人的踏入殿中。
司宗鹤的身後还跟了许多禁卫军,乌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
朝臣们的坐席按品阶依次排在皇子公主之後,越是靠近金銮殿门,品阶便越低。
那些刚入朝的小官们能参加这样的宫宴本是莫大的殊荣,然此刻直直对上杀气冲冲的禁卫军,各个都吓的不敢妄动。
司宗鹤攥紧了手中的长刀,目光越过朝臣,向荣禧长公主递了个眼神,荣禧长公主的目光倏然沉下。
计划有变!
几乎在一瞬间,荣禧长公主便猜到了背後之人,目光直直的射向萧祁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