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六十六章陈情过往,计划生变……
外头响起刀剑的厮杀声,很显然,禁卫军中亦有忠于文景帝之人。但观文景帝至今都未能招来禁军,恐怕也是人少难敌。
宸王和宣王齐齐站了起来,护在文景帝身前,贵妃和淑妃也躲到了他们的身後,其馀皇子公主不知从何处躲,只能站到荣禧长公主的对立处。
荣禧长公主缓缓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最後落在孤零零的萧祁泠身上,唇角勾起冷淡的弧度:“宁王不站过去吗?”
像是自问自答般,她长长的‘噢’了声:“你跟我一样,同他们毕竟不是一脉相承,自然不合适。”
此话一出,文景帝及其妃嫔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可如今整个金銮殿被控制,他们没有任何反驳的底气。
朝臣中很快响起窃窃私语,或是在询问二十年前文景帝的帝位由来,或是在询问宁王不合适的原因。
荣禧长公主像是铁了心般要揭穿这一切,拂开保护着她的侍卫,走向朝臣们。
“入朝晚的诸位或许不知情,但应当还是有人记得二十一年前的宫变吧?萧景榆是如何登位,如何逼迫我皇嫂,如何掌控朝政,甚至後来又是如何废去太子。”提到皇後,荣禧长公主似乎正常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下来。
“本宫帮他做了那麽多事,想让本宫认罪受罚,绝无可能。”
贵妃在荣禧长公主认罪之时就彻底慌了,唯恐她同荣禧长公主之前的交好会影响到宸王,急于同荣禧长公主撇清关系:“荣禧,你休要胡言乱语,这些年陛下哪里对不起你,你做出西园这种丧尽天良之事,难道还要陛下包庇纵容吗?”
荣禧长公主侧了下头,看清说话之人是贵妃後,笑了声:“贵妃娘娘,你不用这麽着急,身为萧景榆正妃,却在他登基後这麽多年只捞到一个贵妃衔,现在还妄想送宸王当太子,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贵妃怒目而视:“你——”
“行了,司宗鹤要击溃皇宫守卫恐怕也没那麽快,难得大齐那麽多中流砥柱大臣在场,本宫不想在你这儿浪费时间。”荣禧长公主话里话外都表达着对贵妃的不屑,转过目光,再度对文景帝用了尊称,“你说呢,皇兄?”
“荣禧,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就算此刻能拿下皇城,不消天亮,翼州青州的军队将会攻入京城。你做出西园那种事情,朝臣们也不会臣服于你,你收手吧。朕这些年何尝愧对过你,想想承礼,他是你跟驸马唯一的儿子,朕可以赦免他的死罪。”
文景帝这一番话恩威并施,好的坏的统统让他给说了,荣禧长公主却没有半分松动,像是被激怒了一般。
“皇兄这话可真是为我着想啊,好一个无所愧对,好一个不会臣服,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想当皇帝吗?”荣禧长公主拊掌大笑,上扬的凤眸中淬满了怒意。
“要我一笔一笔数给你听吗?当年我助你控制皇城的时候让你留皇後一命,可你是如何做的?你将她占为己有,连同武宣帝的血脉也一起留了下来,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用情至深?”
“你真的没有对我起过杀心吗?若不是忌惮我手中的权势,你会将我留到今日?可怜崔阁老至死都不知道十五年前真正要灭崔氏满门的是授令他调查我的君王。人人都以为崔氏女挨不过去的二十刑杖是我授意,可他们怎会想到是皇兄所为啊?”
“忠良背污名,小人谋得利,皇兄这些年利用我除去了朝中多少忠良之臣?我看皇兄也不必再同萧景桓比了,这一手操纵人心他可远不及你。我确实是个小人,可皇兄敢承认自己做过的一切吗?”
“要不是我用西园牵制住朝中你培植起来的亲信大臣,我也早就死了!或许更早,早在你第一回向我表露出除去宁王的意图时,我就该被你灭口!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不是拜你所赐?我要背负那些污名,你也别想清清白白,让我收手,让我放过你?太可笑了,谁又来弥补我失去的一切?”
话落,荣禧长公主抢过身边侍卫手中的刀,嘴唇颤抖,双目之中是染血的狠毒与恨意。
她转向朝臣,刀锋直指文景帝的方向:“你们不是想要维护公道吗?哈哈哈,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们,大齐已经烂透了,你们效忠的君主早就烂透了,至于他的皇子们。”
荣禧长公主摇了摇头:“一场西山围猎都能让宣王和宸王落败,你们觉得有谁能堪当大用?噢,还有宁王是吧?哈哈哈宁王体内的毒是萧景榆亲手所下,不然他怎麽有理由废太子?宁王早就活不长了,她体内的毒可是我亲自从西域带回的蛊毒,制毒者都被我亲手所杀,世间再无解药。”
朝臣们怔怔的望着荣禧长公主,一时间哑口无言。
自古起兵生事者,一是为了谋得至高无上的皇权,二是为了除奸佞清君侧。
荣禧长公主口中贬低皇室贬低大齐之言,却是哪一边都不占,荣禧长公主究竟想要做什麽?
难道就为了揭露文景帝曾经的恶行,就为了毁去大齐?
大齐亡了对荣禧长公主而言又有何好处?
朝臣们难以置信,却又寻不到第二个合适的理由。
金銮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风吹过衣袍,发出悲凉的窸窣声。
太荒唐了。
这简直比荣禧长公主揭穿文景帝夺位丶谋害武宣帝血脉之事还要荒唐。
“你难道是想将这些事都推给陛下吗?你连西园的事都能颠倒黑白,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这些话?”李阁老作为绝对的保皇派,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荣禧长公主。
就如司家会为了荣禧长公主起兵造反一样,身为宸王的外家,李家的利益也完完全全仰仗于文景帝。
一旦今夜荣禧长公主真让文景帝失去了威望,朝中必然大乱。毫无准备的争储之位就将展开,再加上诸边各国的使臣皆在京中,若是趁机通风报信引来外敌,大齐便真会如荣禧长公主所愿分崩离析。
明白荣禧长公主要做什麽後,不仅仅是如李阁老这般的保皇派,就连卫阁老那般武宣帝的旧臣,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今夜绝不是一个起反叛的好时机,一如文景帝所言,荣禧长公主就算能在今夜拿下皇宫,也抵挡不住各州的兵马,大齐也将彻底陷入混战。
偏偏这时候,金銮殿外的刀剑声也停下了,不祥的征兆笼罩在所有人心头,卫阁老起身出列:“荣禧长公主,你若执意如此,将成为史书上大齐皇室的千古罪人,公主殿下何至于此?”
荣禧长公主见是卫阁老,擡眼时倒是收起了那副狰狞狂妄的笑意,同方才判若两人,也好似忘记了指责文景帝的那些话。
“卫阁老为我大齐皇室殚精竭虑,为我皇兄稳住江山这麽多年,可知他下一个想要处理的就是你们卫家?”荣禧长公主的嗓音轻快,透着些许阴冷,“本宫知晓你们卫家清廉,可当年的崔家不也被满门抄斩吗?你还要阻我吗?”
这已经不是荣禧长公主第一回提起当年的崔家,朝臣之中就算没有亲眼目睹过当年崔家之案,也对崔家有所耳闻。
崔家当年的权势丝毫不逊于如今的卫家,同样位列内阁,同样子孙皆走科举自挣前程,到头来却被查出贪污盐税一千多万两,所有证据确凿,崔家人百口莫辩,至今也无人知晓崔家到底有没有贪下那笔银两。
一名朝臣终于忍不住想问:“崔家——”
“是冤枉的。”荣禧长公主直接给了他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