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三十二章“给本王写篇情书吧”……
子时後,卫云翰被暗卫接进了萧祁泠的议事帐。
文景帝赐的那盆萤火芝被摆在会客帐的正中央,卫云翰看得稀奇,正想问萧祁泠能不能摘一朵,就听到身後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只见萧祁泠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脸上的黑巾随着走入的动作扯落下来,露出凌厉的眉眼。
卫云翰没想到萧祁泠是从外头进来的,惊讶的‘嚯’了声,问:“殿下,你这是大晚上行刺去了?”
萧祁泠漠然地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而後一圈圈解开手腕上束袖的绑带:“你怎麽来了?”
卫云翰搬出阁老的名头:“祖父听闻殿下遇刺,为了避人耳目,特意差我今夜来瞧瞧。”
“听闻殿下受了毒箭还挨了好几刀,坠下瀑布还能恢复得如此快,殿下当真厉害。”卫云翰说这话时笑嘻嘻的,可在确认萧祁泠的脸色没有大碍後,心头才终于落下一块大石。
那日黑熊闯进猎场伤人後,他们就试图打听萧祁泠的消息,却久久未能寻到人,後来他拉了个暗卫打听消息,听到萧祁泠和郁南卿遭的罪後,不由一阵後怕。
就在这时,两名侍卫掀开帐幔,端了个炭盆进来。
萧祁泠将带进来的那包黑布展开,露出里头鹅黄的布料,沾到炭盆中的火舌後,很快燃了起来。
“殿下,这是?”
“杀死幼熊的里衣。”萧祁泠将事情简单说了遍,眉宇间透出几分狠意。
“所以宸王那派想要对王妃下手,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後,里衣又被宣王给调换了?”卫云翰拍了两下掌,“那宸王岂不得气死?”
“啊不对不对,最气的应当是皇帝吧?他就算真生了气也不能发落那两个儿子,否则成年的皇子只剩下殿下後,他又要夜不能寐的担心皇位不稳了。”
“其实也发落了的。”萧祁泠看向他,“萧祁泯被允许入六部了,萧祁浚也从六部之上下放到其中。”
内阁作为皇帝辅手,凌驾于六部之上,但六位阁老的实权都来自于其他官位,譬如卫阁老便是正一品的太子太傅。真正有实权能凌驾六部的唯有天子与太子。
萧祁浚之前便是如同半个太子,此番打击不可谓不大。
但……其实还可以再做点文章。
萧祁泠垂眸看着炭盆里烧尽的里衣,思索片刻,提了句:“皇帝这回让整个钦天监背了锅,正好,去同大理寺支会一声,让他们严查。”
钦天监中多是擅占卜的能人异士,平时仗着天授其能故弄玄虚,借着各路权贵之手进入钦天监,为其在适当的时机向文景帝透出一句‘天机’。
文景帝必须要给朝臣们一个交代,钦天监内恐怕还有不少人要跟着遭殃。可遭殃的到底是哪一派人,就得看大理寺的态度了。卫云翰意味深长的笑起来:“看来那些谣言也帮了我们的忙。”
萧祁泠皱了下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卫云翰当即转了口风:“堂堂一群男子竟然造谣王妃一名弱女子,也太过分了。”
萧祁泠神色稍缓,片刻後,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问道:“我记着郁家那位二郎之前在京中口碑挺不错?”
世家子弟也分流派,卫云翰跟郁南博那种依靠家里蒙荫的向来不对付,言语中多有不屑:“不就是施了几年的粥布了几年的茶吗,也就糊弄糊弄百姓,赚了不少好名声。之前我还听到有人说他是什麽仙童下凡丶文曲星转世,此次春琼宴不是立刻就见高下了吗。”
说到这个,卫云翰又多嘴了一句:“百姓富裕的时候他大肆施粥,近来春日雨水多,冲了不少庄稼,倒不见他乐善好施了。我们来西山时,就没见到他的摊子,是笃定了文景帝会赐他官位,所以都不装样子了?”
萧祁泠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卫云翰悄悄打量萧祁泠的神色,萧祁泠不会无缘无故问起不相干的人,可一联系他们方才讨论的郁南卿的流言……卫云翰恍然。
他顿时提了兴致:“殿下,你打算怎麽报复郁家二郎?”
萧祁泠不答,反问:“你该问的也问了,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
“不,我还有件事。”卫云翰收起脸上的嬉笑,将一旁的烛台拿得更近,而後从袖中拿出了一小包东西展开。
里头是白色晶粒状粉末,卫云翰拈起一些放到掌心,递给萧祁泠:“殿下请看。”
萧祁泠:“这是?”
“盐。”卫云翰沾取一点放入口中,“这些盐的精度纯度都较以往的要提高许多,入口时苦味能大幅度降低。那日殿下将盐方交予我後,我便寻了好几名擅制盐的老盐匠进行尝试制作,如今只是提纯後的第一版,若是继续加以研究,也许能做到更为精细,味道也更纯正。”
皇室御贡的盐很是精细,但工序复杂,显然不适合普及到万家万户。可郁南卿提出的盐方,只需要将原先晒制好的盐再混入东西重新晒制,便能除去其中杂质。
如此一来,更是件惠及百姓的大利事。
卫云翰当初拿到那张盐方时甚觉不可思议,草木烧成灰和贝壳磨成粉後兑水与晒制的盐融在一起,竟然能去除苦味,这未免太天方夜谭。
可他寻找那些老盐匠进行多次调配试验後,还真能将盐水中的那股苦味消去大半。
“那便着人去办吧。京都及富饶地区对盐管控大,你着人去西边先行试验。”萧祁泠看向他,强调道,“不可与民争利。”
三个时辰後,朝阳再度升起,朝臣们纷纷从营帐中出来,按照大齐惯例,春猎将持续一周,可衆人都失了打猎的兴致,对于黑熊一事衆说纷纭。
昨夜不少人目睹了钦天监的灵台郎被斩首,大理寺官员连夜回京都,哪怕心有所猜测,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嘴。又加上宸王和宣王闭帐不出,此事便变得扑戳迷离起来。
今日唯一有兴致进猎场的,恐怕只有宁王殿下了。
郁南卿一早就被萧祁泠从床上拖了下来,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而後被拉上了马,入了猎场。
萧祁泠信守承诺,直往狐狸出没的片区而去,仅半个时辰便挑到一只火红毛皮的狐狸,拉弓,放箭,取入囊中。
一个早晨满满当当猎了不少,郁南卿起初还能在萧祁泠射中时欣喜地鼓个掌,夸赞两句,後来见得多了,直接窝在萧祁泠怀里,连马的缰绳都牵得心不在焉。
“累了?”萧祁泠见郁南卿连连打了三个哈欠,终于放下了弓箭。
“有些饿了。”郁南卿摸了摸肚子,实话实说。
她指了指侍卫刚捡起来的那只山鸡:“可以吃那个吗?”
山野里的东西和平日里吃的那些不同,取自于山烤自于山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