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好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仔细观察他身上的穿着打扮,阿赫玛托娃说过狙击手擅长观察,“你和汉斯没有立刻返回营地的原因有二:一是汉斯发高烧,你不能丢下他不管,二是你们和队伍走散了。”
卡利里的眼皮子跳了一下,嗤笑:“我们是走散了,但我留下了特殊标志,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
“准尉同志,确实有一支德军小队突破了进来。”我切回俄语报告。
戈尔布诺夫准尉满意地点头,“露缇娜,继续。”
我重新看向卡利里,歪歪脑袋,维持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亲爱的卡利里,你的队友们不会回来了。刚才我在说话时你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这证明你对‘队伍’这个词很在意。为什麽在意呢,因为你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但又要装装样子。”
他的眼皮子没再跳,却再次发出一声嗤笑:“露缇娜小姐,你们微表情解读专家都是如此自信麽?”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那麽,您可以接着大胆假设,但接下来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也不会再多回应你一个表情。”
“好的,卡利里先生。”
我继续观察他,上手翻了翻他们的军装,“阿尼亚,他们身上还搜出了什麽?”
阿尼亚把东西摆到我面前:“两支步枪,三排弹夹,一只手雷弹,两块压缩饼干,半块巧克力,一把芬兰猎刀,一只水壶……”她拧开军用铝壶闻了闻,“是水。”
我拿起步枪看两眼,Kar98k毛瑟步枪,一次能容纳5发子弹……各自还剩两发。
这是损耗後剩下的物资,所以是来的路上干过一架,然後才和队伍走散的?
“你们来之前遇上了游击队的伏击。”我继续用德语道,“这点物资,根本不够打持久战,你知道只有速战速决才有生存的希望……但反过来说,或许你们是报着必死的心态?”
最後一句话我不敢肯定。
“汉斯发着高烧,没有药,即使你的小队救出你们,汉斯也撑不到回去的时候。”我很冷静地为他分析当下情况,“卡利里先生,我这里有药,阿司匹林。”
他不为所动。
“投降吧,被俘虏并不可耻。与我们相比,缺时间的一定是汉斯。”我看一眼旁边气息奄奄的士兵,“没有你的帮助,我们最多是走弯路而已,到最後一样能抓住你们的侦察小队。但如果不投降,你会彻底失去汉斯。”
我方对这支德军小队一无所知,冒然行动的後果不可预测。而这个时候,只有攻心为上。
当然,我也不想让汉斯死掉。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眸子里的清澈难以让人忘怀。
卡利里沉默一会儿,第三次发出嗤笑:“露缇娜小姐,不得不承认,您确实有这样的自信。”
“你要投降了?”
“对。但是,你们必须先给汉斯喂药。”
“好。”
我从口袋里掏出阿司匹林,给准尉他们讲了一下卡利里的要求,却立刻遭到其他人的反对。
“如果他骗你怎麽办?”娜佳问。
鲍里斯也不太赞同,“你的药很珍贵,露缇娜。”
药是阿芙乐尔在库尔斯克那会儿给的,我一直没有动,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想把它用在关键之处。
“长官,您的意见?”我看向戈尔布诺夫准尉。
他反问我:“你认为呢?”
“赌一把。”我抱起身体烧得滚烫的汉斯,把两枚药片塞进他的嘴里,灌下一大口水,“我确信汉斯就是他的弱点。”
卡利里长叹一口气:“我们是第38军的一支二十人小队,主要任务是负责炸毁巴捷茨基路段的铁路,破坏你们的机动运输。像我们这样的小队一共有三支,分别到往不同方向执行任务。你推断的没错,途中我们确实遭遇了游击队的伏击,我和汉斯也因此和大家走散了。”
“你们还剩多少人?”
“我不知道确定的数字,除了我和汉斯,至少还剩十个人。”
“武器弹药的配置呢?”
“和我的差不多,但有三把冲锋枪,我们就是靠着这个突围的。”
我把他的话原封不动翻译出来,戈尔布诺夫准尉略微沉思一会儿,道:“问他其他小队的任务目标。”
“我不知道。”卡利里摇头,“他们和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往北边去了。”
“你们要用什麽炸毁铁路?”
“地雷或炸药。”
“展开说说。”
“我们的长官担心炸药可能受潮,会削弱威力,于是另外安排了压发地雷。这些东西分别装在乔纳斯和提姆的身上,乔纳斯是我们小队的队长。”
至此,交待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