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思想教育嘛,对于师范毕业的我而言Soeasy!
首先,要明确群体需求。
其次,站在群体角度,必须得到群体中大多数人的认可。
最後,讲究循序渐进之法,开场先诚挚肯定群体的付出与成绩,再巧妙点出存在的问题,引导衆人一步步摸索出解决方案;其间需着重强调集体团结的非凡意义,让这份凝聚力深植人心。
鲍里斯很听劝,不再与波利娜陷入拉锯战,立马转变态度肯定她为集体考量的用心,也顺着认同了她指出热妮亚所犯的错。
这时,一直低头的热妮亚“唰”地擡起头,眼眶泛红,带着几分颤抖啜泣:“上士同志,我丶我接受处罚……我害怕……我是逃兵……我……对不起大家!”
前两条,鲍里斯已经做得很好了,真正有难度的是第三条。
所以,我决定试着帮帮可怜的姑娘:“亲爱的热妮亚同志,你很害怕吗?”
像是紧绷许久的弦突然断开,听到我的询问,热妮亚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缺口,失控般地点头,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是……我怕死,第一次上战场,周遭全是惨叫丶鲜血……我腿软得跑不动,我不会……可丶可我不想死……呜呜呜我想回家,我想妈妈……我丶我真没出息!”
我心疼地将颤抖的热妮亚揽进怀里,轻拍她的後背,试图安抚她失控的情绪:“热妮亚,别这麽说自己,这不是没出息。谁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残酷能不害怕?”
如果这个时候有另一名女兵站出来帮忙发声……我一一扫过姑娘们复杂的目光,最後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吸引。
“同志们,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有谁顾及到第一次上战场的恐惧!”说话的是一名叫伊丽莎白的姑娘,来自爱沙尼亚,黑色的眸子格外引人注目,“据我了解,热妮亚是非战斗人员,因为跟医疗队走散才暂时被上级编入女兵队伍,和我们一起接到命令撤退。”
波利娜脸上闪过惊讶,随即是不解:“那她为什麽不解释?”
“你给她解释的机会了吗,班长同志!”伊丽莎白拿出热妮亚的身份证明展示给衆人,“医疗队志愿者,非战斗人员。这是从热妮亚身上不小心掉下来的证件,被我捡到了。波利娜下士,请您明鉴!”
波利娜的脸色瞬间涨红,嗫嚅着嘴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上前接过证件,反复查看後,眉头紧蹙,满是懊恼:“是我疏忽了,我……不该贸然指责。”说着,她望向热妮亚,目光里一片愧疚,“对不起!”
这个班的士兵,本就像四散的拼图碎片,来自不同队伍,因上级一纸指令才拼凑到一块儿。
比如会让站唯一存活的阿赫玛托娃,比如和队伍走散的医疗队志愿者热妮亚,以及被遗忘在战场上的通讯兵伊丽莎白。
眼下,这场风波该落幕了。
我看向鲍里斯,微微颔首示意。
“同志们!”鲍里斯会意,立刻挺直身板,声音沉稳又严肃,“当下战局紧迫,容不得再有内部消耗。热妮亚并非逃兵,面对战场,産生恐惧实属正常,我们不能苛求一名非战斗人员摒弃正常的生理反应。往後任务艰巨,生死悬于一线,作为一个集体,我们理应互帮互助丶协同作战。热妮亚遭遇特殊,大家应当予以理解;波利娜班长身负职责,无心之过也不必过多在意。”
“对,我赞同。”
开口的是亚历山大,这小子终于知道帮腔了,“大家因为不同的经历聚在一起,相互不了解实属正常,这时候我们应该给予彼此更多的倾听。”
“姑娘们,我理解你们对团队的维护,起初我对戈尔布诺夫准尉同意小伊万和露缇娜加入运输小队也极为不解。然而你们有所不知,小伊万是个机灵的孩子,以往穿越战乱区都是这小子打探的消息,功劳不小;而露缇娜,她曾在一次狼群围猎的危险中凭借自己的冷静丶勇敢和智慧,为我们赢得了生存的机会!”
噢老天,夸得我都不好意思啦~
他看向我和小伊万,身姿笔挺,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姑娘们,请劳记我们是一个集体,我们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优势能让我们成长,劣势也未必是羞耻。而我们需要做的,是正视自己的不足,克服自己的劣势。”
刹那间的高光闪耀,将年轻的士兵推向姑娘们的崇拜。
我暗自松一口气,总算是打赢了驻扎会让站的第一个挑战。
事後,戈尔布诺夫准尉甚是满意。他说,自己原本已经做好收拾烂摊子的准备了。重组队伍,团结最难达成,稍有差池便可能成光杆司令,没料到今日大夥儿表现这般出色,属实出人意料。
团会落幕,士兵间的交心才刚开始。姑娘们忙着修缮仓库做宿舍,木工手艺好的扛起搭床板重任。
我有心帮忙,奈何这具身体不给力,砍柴对不准木头,刨花使不上力气,绕着营地走两圈都能喘个两分钟,着实不知道该干些什麽。
伊丽莎白头一回见到身体这麽虚的女兵,忍不住问我:“露缇娜,我想不明白你为什麽还要上战场。”
我只能笑着打哈哈,说自己擅长射击。
“你是狙击手吗?”院子边劈柴的波利娜眼眸一亮,来了兴趣。她虽然不是正式的狙击手,但也曾是排里不可多得的女兵神枪手,“露缇娜,我们来比试一下吧!”
“呃,其实我也不是狙击手。”原主是对枪械有了解,也存在肌肉记忆,但我还不确定除此之外的优势。
姑娘们投来疑惑的目光。
“别谦虚了,露缇娜同志,亚历山大说过是你从狼群里救了他们!”她放下手里的斧头,直接拿起步枪塞给我。
我刚想再推辞几句,戈尔布诺夫准尉竟不知何时踱步过来,视线落在我手中的枪上,淡声道:“露缇娜,我也挺想见识一下你的与衆不同。”
得嘞,赶鸭子上架。
我瞅一眼愈发暗沉的天色,硬着头皮问:“80米的射程,请问波利娜同志,怎麽比?”
波利娜随手捡起地上的木头往空中抛,快速瞄准射击——砰!
动作一气呵成,稳稳命中。
这个我熟啊,移动靶嘛。
我把一旁正看热闹的小伊万拽过来,让他帮忙往空中抛木头,自己则深吸一口气,闭眼凝神,凭那丝肌肉记忆果断扣动扳机——“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