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机又向前逼近几步,手中的枪始终稳稳地指着它,没有片刻迟疑。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林子里忽现其他异动。击杀小队及时出现,举起步枪朝着狼群射击。
头狼冲我吼出最後的不甘,终于彻底丧失了斗志,夹着尾巴转身带领狼群四散逃离。
直到狼群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小伊万适时跑过来,扶稳摇摇欲坠的我,“露缇娜……安丶安全了!”
击杀小队的成员们围了过来,查看受伤的人。
“我是奥列格·沃罗耶夫·诺斯科夫少尉,现在已经安全了。”为首的年轻军官围巾蒙着半张脸,看向我道,“这群狼很狡诈,居然懂得先把我们引走,然後跟在运输队後头埋伏,伺机而动。还好,你们没有性命之忧。”他颇为担心道。
我轻应一声,正不知道要接什麽话的时候,戈尔布诺夫准尉的声音及时插了过来,感激涕零:“我是戈尔布诺夫准尉。感谢您,诺斯科夫少尉!幸好您及时赶到!”
“你们怎麽回事,为什麽落後队伍这麽多?”少尉同志皱眉质问,态度比刚才差了不少。
准尉满脸无奈,长声叹息,手指向那陷入泥坑的车轮解释:“原本一切顺利,可後来遇上狼群,逃也逃不掉,只能拼命了。”
少尉点头,正准备收队。
“等一下!”戈尔布诺夫准尉拦住了他,“长官,您看我们这支队伍不是伤患就是妇孺,怎麽可能还……”
“行了,我知道了。”他打断准尉同志的话,招呼着其他人过来帮忙解决轮胎陷入泥坑的问题。
小伊万还搀扶着我,缓了好一会儿,见我面色已恢复正常,就爬到车厢里找绷带和药品为受伤严重的亚历山大包扎。
我也跟过去,蹲在鲍里斯身边,检查了一下他手背上的抓伤,所幸只是皮外轻伤,伤口处的血液已然自行凝结止住。
不过,还是要消毒丶包扎才行。
“露缇娜……”
“嗯?”
“露缇娜……”他又一次低低地念着我的名字。
“嗯。”我擡头,目光与他交汇,轻声回应。
鲍里斯微微擡起手,指尖将要触碰到我的脸时,却蓦地悬停于半空,最终只是轻柔地将我耳畔的一缕乱发拨到耳後。
“……露缇娜。”他仍在低唤着我的名字。
“好了好了,我给你包扎时会轻点,别咋呼。”我取出随身携带的包扎包,打开羊皮纸拿出放在里头的无菌纱布棉垫和绷带,不耐烦地蹙起眉头。
“不丶不是,我不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老旧的琴弦在寂静中被轻轻拨动,目光中满是缱绻温柔,“刚刚与狼群对峙的时候,你很勇敢。”
“嗯,我知道自己勇敢。”我弯了弯唇角,在伤口上涂抹双氧水,对上他眼里的温柔,“夸点别的,要有创意那种。”
鲍里斯喉结轻轻耸动,“很冷静,很机智,很强大。”
他认真注视着我,眼里的温柔似春日暖阳下的粼粼波光,轻轻荡漾。
我心中一动,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但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老套的夸赞。”
“【透过窗户,展露出明净的高空,傍晚的蓝天一片寂静,万里无云。我孤独的心田幸福地哭泣,只因为天空这般美丽迷人……】而你,亦如天空这般美丽迷人。”他唇角上扬。
嗯哼,这种夸夸我十分受用。
“这是你写的诗?”我问。
他摇头,“吉皮乌斯的《瞬间》。”
吉皮乌斯,俄罗斯“白银时代”最具个性丶最富宗教感的女诗人之一。
我有点惊讶:“你读过书?”
电影印象里,苏联的底层士兵大多是文盲,他的表现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嗯,大学毕业,文学系。”他道。
“我以为你是文盲。”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旁边半死不活的亚历山大虚虚插话:“露缇娜同志,我们这一代人,至少都上过初中的。”说着,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看向小伊万,“不过他嘛……初中没毕业嘶疼疼疼!轻点,臭小子!”
“哼,不要胡说!”小伊万同志鼻子哼气,“我是没地方上学了!不像你,才只是初中毕业!”
“喂喂喂——你!”亚历山大气跳脚,扯到了伤口,“嘶,疼死我了!”
“对了,露缇娜,你呢?”小伊万问。
我思考两秒,回答:“大学毕业。”
“哇,露缇娜,你好厉害!”小伊万羡慕。
我不太好意思地挠头。身为师范生的我,成绩却差得出奇。导员还曾无奈地说,除了专业课外我记什麽都快。
“露缇娜,不要害羞,你真的很厉害!特别是刚才的燃烧瓶,我们都没有想到!如果没有你,大家不可能抵抗住狼群的围狩!”亚历山大真诚夸道。
我被这一个个的夸奖吹飘了,以至于再注意到鲍里斯时,他眼里的温柔竟多了几分看不懂的复杂。
“咔咔——”
十分钟後,奥列格少尉的小队终于帮我们把车从泥坑里开了出来。
准尉同志和雅罗斯拉夫依旧坐在驾驶室里,奥列格和他的士兵跟我们面对面挤在车厢里,而我则被一群男人包围着,像是猪八戒掉进了女儿国,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好消息是,这群男人赏心悦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