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依不饶地质问,扼着他的下巴,酒杯追着他喂酒。
“咕……呜……”
眼泪克制不住地大颗大颗往下淌,谈间抿着嘴巴,透过朦胧的泪眼,终于看到了面前人的样子。
苍白锋利的西方人面容,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扭曲,透着说不出的怨恨。
谈间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瞬间被抽走,他指尖发冷,僵在原地。
那张脸,是路西。
他脑袋里的思绪混乱得搅成一团,怎麽回事?他不是死了吗?
为什麽还会出现在这里…
路西似乎没注意到谈间脸上表情的异样,他摁着谈间的下巴,手指抓拢着他的手腕,酒杯凑近。
谈间白着张脸,费力挣扎起来,酒杯倾斜,就这样跌落,然後溅得到处都是。
谈间委屈的并紧双腿,胀胀的小腹难受极了,加上恐惧催化,他委屈的红着眼眶推开路西,尾音都在颤抖。
“走开,我要上厕所。”
谈间慌不择路地跳下凳子,朝着另一边狭窄的试衣间里冲去。
脑海里混乱的思绪漫了上来,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为什麽,为什麽已经死去的人会重新出现在宴会厅,那张放在桌上的规则手册上写着练习生之间要友善相处……
那麽,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还算练习生吗?
谈间浑身发冷,马戏团後面到处是一间一间隔出来的深红色小屋子。
看起来应该是当时给马戏团团员们的试衣间。
和宴会厅光鲜亮丽的样子不同,这些一间连着一间的,匣子一样的狭小屋子,显得破旧又肮脏。
谈间听到试衣间外传来沉闷的,古怪的脚步声。
他呼吸越发紧张急促起来,长长的走廊很快就跑到了尽头,谈间指尖颤着,左右环顾了一下,最後装进了一间看起来更加狭小隐蔽的屋子。
破旧腐朽的铁门在他用力撞击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试衣间外的脚步声在听到他的动静後,似乎朝着这边轻而缓的踏来。
“咚!咚——”
是皮质鞋底踩过腐朽木板的声音。
谈间紧紧捂着唇瓣,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他慌张的将身後小小的铁门反锁,清脆的锁扣声落下瞬间,谈间才有了一点踩到实地上的安全感。
他摸索着站了起来。
後台的光很昏暗,这就导致谈间在擡头地时候,被面前画着浓墨重彩的白色面具吓了一跳。
他小兔子一样往後弹了几步,这才看清面前小房间里陈设地各种各样物什。
正对面贴着的是一张巨幅海报,色彩艳丽又古怪,上面画着一架南瓜马车,前面拉车的却是各式各样奇怪的怪物……
长着人脸的斑斓毒蛇,毛茸茸的人狗,还有站在最上面,浑身插满管子的,金瞳少年。
海报已经有些年头了,卷曲泛黄的一角还沾着看不出颜色的污渍。
“巴纳姆马戏团……恶魔之子的……畸形秀?”
很多字迹已经看不清楚,谈间擡手,想试试能不能将那些污渍拂开。
一股近乎沸腾地热意从小腹升腾而起,几乎将他彻底吞没。
浮动的燥热让他整个人蜷曲起来,谈间後知後觉的响起了路西那张狰狞的脸。
那杯酒有问题——
就在这时,皮鞋古怪的声音“咚”得一声,停在了他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