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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景和辗转难眠。
把所有事全顺了一遍,又起身,把收进包里的那两沓美金放回原位。
总算睡着。
也万幸景和没再贪这点小便宜,把钱放了回去——杨清逸天刚亮便回来了,而後便没再出门,周六景和起床收东西,他便也跟着起床,看着景和把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包里,然後送她去机场。
在她安检前,又以给她包里塞点现金以防突发状况为由,取下她的包再检查了一遍,在楚白注视下抱着她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往後退两步,目送着景和过了安检。
随着那抹背影消失,杨清逸的心也跟着一点点被掏空。
他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身侧同样来给祝龄送行的齐谨律闻言,瞥了他一眼:“上次杨太太独自出国,你都没这麽紧张。”
杨清逸没回应,而是纳罕地瞥了齐谨律一眼,转身朝外走去:“倒是难得见齐总来送你老婆出门。”
“昨天她打来电话,说她怀孕了。我熬通宵才把北京的工作处理完,搭乘最早的航班回来,也还是只能在机场和她碰个面。”齐谨律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实不相瞒,我本都不想让她去江门了,可她坚持要去,说答应好了的事情不能说变就变。只能和你一样,待在家里,翘首以盼了。”
“翘首以盼?”杨清逸却对齐谨律的这个说辞不是很赞同:“刚怀上就翘首以盼上了?就算再期待,也要再等上好几个月才能见面呢。”
齐谨律愣了愣:“额,你误会了。我翘首以盼的,是太太,不是还未出生的孩子。”
“太太?”杨清逸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你们不是经常分隔两地吗?”
“因为这次不同啊,她怀孕了,我很开心,我很想……”
被杨清逸打断:“喔。景和查出来怀孕的时候,我也开心。”
齐谨律便笑笑,不再说什麽。
他今天话有点多过头了。
杨清逸也自顾自陷入沉思,坐上电梯,突然又道:“你开心,是因为达成了家里的催生任务?”
齐谨律只觉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麽开心?”
“因为她怀孕了呀。我们要有宝宝了。”
“那还不是因为怀孕而开心,是因为这个孩子而开心。”顿了顿,杨清逸补充:“和我是一样的。”
“不是单是因为孩子的到来而开心。”齐谨律耐心解释:“是因为爱。”
杨清逸茫然:“爱?”
“当然。是因为爱而感到开心。一切的情绪,都是源自我爱她。其他人就不会使我有这麽强烈的情绪起伏。”齐谨律从容地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失去妻子和孩子的年轻男人,心下难得生起一丝同情:“难道你不是?”
可惜了,他的妻子不爱他。
若是他也不爱他的妻子,或许往後还能好受些。
可年轻男人却像是品尝到了什麽绝世珍馐,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亮得刺眼。他露出孩童一般纯挚丶喜悦的神情,捣头如蒜:“爱的爱的,我很爱景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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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安检,景和便以肚子疼为由,要去上卫生间。
出门前她便已经用这个法子拖延了20分钟,现在他们要去往广州的这趟航班已经在值机了。
“太太,你们先上飞机。”祝龄离职後,齐谨律新聘的助理戴江涛同祝龄和楚白笑着说:“我在门口等杨太太。”
“好。”祝龄点点头,同楚白先走。
目送着两人消失在廊桥,戴江涛才对躲在厕所入口处的景和道:“他们已经走了,可以出来了,景小姐。”
景和忙出来。
戴江涛奉上装着支票的信封。
600万。
“您的户口昨天已迁离。”
“谢谢。”
“祝您一路顺风。”
“谢谢。”
景和将支票装进包里,朝着左手边尽头处排起长队的登机口快步走去。
戴江涛一路目送着她远去,直到检票员前来提醒已经到了最迟登机时限,才快步上了飞机。
戴江涛落座,却不见景和。
正要问,祝龄便被空姐请走,楚白目送着她朝前走去,下了飞机,舱门紧接着被关上。
楚白陡然反应过来什麽,掏着手机便要起身,被邻座的戴江涛一把按住,手机也被夺走。
戴江涛是个大块头,稍一用力,胸肌便将西装撑得鼓囊囊的。他将楚白的手机关机,温柔地同他说:“楚总,请老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