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能做假?”
“噢?”
“我入行的第一个案子抓的是个侧写师,他靠背了两千多道题的答案避开了心理疾病筛查。更何况,你是心理医生,你知道那些测试题的出题思路,也知道什麽答案可以得分。更何况。。。。。。你拿的可是满分。现在生活压力大,节奏紧绷,真的有心理百分百健康的都市人麽?”
欧阳镜审视着柳回笙,这张病态的脸庞毫无气色,额头的纱布更是添加一笔浓墨重彩的虚弱,偏生那双眼睛跟红水晶一样凌厉,隔着几米远的空气,洞穿她的灵魂。
脊背往靠椅卸了几分力,两手缓缓环胸,突然露出一股释怀的欣赏的笑——
这个笑有两层解释:
一,她不是Thanatos,但柳回笙的质疑有理有据,照这麽下去,一定能抓到真正的Thanatos,救出赵与几人。
二,她就是Thanatos,她看着自己的作品——柳回笙,一点一点挖取她不经意留下的蛛丝马迹,并顺着这些线索逮捕她。这是警察和匪徒的博弈麽?不,这是牛郎和织女的双向奔赴。
读取到这层信息的柳回笙,自然偏向第二种。
她为此气恼,因为她知道,Thanatos不怕死,也不怕被捕,反而,她会很享受自己去抓捕她的过程。通俗来讲,猫和老鼠的游戏比上桌吃饭更有趣。
于是厉声警告:
“你可以笑,可以玩,但我只想知道,赵与在哪?还有梅昭丶豆豆,你把她们绑到了哪里?”
欧阳镜气定神闲地挠了挠眉毛,呼出一口气,放慢语调:
“小柳,没有证据就定罪,这点谁教你的?应该不是赵与,我没这麽教过她。”
“我再问一遍,赵与丶梅昭丶豆豆,你把她们绑到了哪里?”
欧阳镜仍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慢条斯理地说:
“听说过疑邻盗斧的故事麽?”
柳回笙没有说话。
欧阳镜继续:“古时候有个人,他怀疑邻居偷了他的斧子,于是暗中观察那个邻居,觉得他神情闪烁,行迹诡异。但後来,他在自家的谷堆里找到了斧子,再去看邻居时,又觉得他刚正不阿,是个好人。小柳,你现在怀疑我,是因为你在心里给我预设了一个罪名,所以我不论做什麽你都会怀疑我。这一点,在刑侦界是大忌。”
这段话没有动摇柳回笙,却说动了佟华。附耳过去,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告诉柳回笙:
“单凭一个密道,确实不能证明她跟死神有关系。到时候她走法律程序,我们会很麻烦。”
柳回笙的眼睛一眯,视野被睫毛掩盖一半,沉声道:
“好,那我就说说,我怎麽确定,你就是Thanatos。”
随後靠近收声筒,对隔壁监控室的冯晓静说:
“晓静,把我桌上的卷宗拿过来。”
顿了顿,补充道:
“全部。”
早在她回国之时,接触第一个连环纵火的案子的时候,Thanatos就已经现身了。
冯晓静立即动员其他两个警员去办公室,那里,原本的一张办公桌扩张成八张,所有案件的卷宗堆成一座绵延起伏的山脉。冯晓静打头阵:
“快,从去年的幼儿园纵火案开始,每个案子的每个证人的资料全都带上!按照时间摆好!”
另一边,审讯室内,柳回笙上半身前倾,手臂打横撑在桌上,眼睛一动未动盯着欧阳镜,回忆道:
“侧写师,这个职业在国内并不流行。甚至目前的警队编制里,都没有任何一个留给侧写师的职位。但偏偏,我跟冯晓静能破格被录取,还这麽巧,分配到了翁城市河海区分局。我到的第一天,教导员说了一句话——”
彼时,初初现身的柳回笙以刑侦顾问的身份加入警局,只有组织,没有编制。
赵与那时对她还有怨气,将她拒之门外,说:
“我破案不需要顾问。”
带柳回笙入职的教导员就好言相劝:
“当然了,你们组的破案率一直都是全局第一。但也不能所有担子都压你们头上。多个顾问,也帮你们减轻一下负担。是。。。。。。”
说着,声音低了几度,用只有眼前这几人的音量说:
【欧阳老师的意思】
唰——
耳中闪过空气流窜的声音,记忆收回,盯着几步之外静身而坐的欧阳镜,柳回笙一字一句道:
“我回国,加入重案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