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镜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可以,柳警官还想问什麽?不过,照你刚才说的,似乎你今天不该来问我,而是来直接抓我。”
听了这话,赵与脸上已经不大高兴了,忙收起床头柜上的录音笔,向欧阳镜道歉:
“老师,实在抱歉。阿笙刚刚说的,只是她个人的疑问,她是担心您,没有猜忌您的意思。”
柳回笙却打断她:“我就是在怀疑欧阳老师。”
赵与拉住她的胳膊,咬着牙低声说:“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再录口供麽?”
柳回笙言之凿凿:“但是,我希望问话的过程光明正大,所以不能有嫌疑人的亲属在场。”扭头看向欧阳镜,“欧阳老师,您说呢?要是您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这关您都过不了,别提警局入档了。赵与是您学生,又是这次的专案组长,她就这麽回去,恐怕也不好交代。”
欧阳镜宽容地笑笑,幅度依旧很小。但这个笑容基本说明,她认同柳回笙的说法,或者说,她被逼得,只能配合录口供。
“活动我参加了,照片的确是那时候照的。但是,你不能因为一张照片,就把我定义为凶手,我只是服从安排,参加了慰问活动而已。如果有直接的证据,我可以跟你回拘留所,好好配合调查。如果没有,恐怕抓人的流程批不下来。还有其他想问的麽?”
这麽说,还真有。柳回笙磊落地往下问,音量甚至拔高几分:
“您的腿,是怎麽回事?明明没事,为什麽要装残?”
赵与把柳回笙往外拉了一截,音色骤低:“老师的腿跟这个案子无关,她有她自己的用意。”
柳回笙回头看她,眼神透着警告:
“什麽用意?赵与,不是你说的麽?让我平等地怀疑每一个人,除了自己之外,没人可以相信。之前你怀疑师姐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麽?现在我问欧阳老师几句话,你就推三阻四。怎麽?你跟欧阳老师之间的感情就是真的,我跟师姐的感情就是假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与解释。
“那你是什麽意思?”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看剑拔弩张,就要真刀真枪地干一架时,欧阳镜开了口:
“好了,你们别为了我的事情争执。我的腿,的确没有残,是装的。但是为什麽装,我不能说。小柳,有的人退休,不代表真的退休。有时候,是需要一些假身份,这样,做任务的时候才方便。”
“您有任务?什麽任务?”柳回笙追问。
“这是警队机密。”
“几级?”
“一级。”
“有人证明麽?”
“我的上级,但事关机密,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
柳回笙虚了一下眼睛,似乎终于抓住了偷偷溜出山洞的狐狸,动了下胳膊,挣脱赵与的手。转身正面朝向欧阳镜,审判道:
“这麽说的话,任务的事,就没人帮你证实了。你也没办法告诉我这件事的真假。不如这样,我陪欧阳老师在医院待两天。如果你的上线找不到你,自然会想办法,找局长让我放你。但,如果没人找你,也没人找我,说明,您的这个‘任务’,就是编的。”
至此,隐忍的赵与终于忍无可忍,咬紧的後槽牙甚至在腮帮鼓起一道痕迹。恰逢贾书华仔门口听到一切,冲进来,拦在柳回笙面前,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
“柳回笙,我妈在医院救了你们的命,又为了救你那个什麽师姐,弄成现在这样,指甲都被人拔了!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以为你是谁?凭什麽来指责她?要不是为了管你们这个案子,她根本就不会受伤!”
柳回笙被劈头盖脸数落一通,一下子有点蒙,最让她委屈的,是这一次,往前一直护着她的赵与没有为她说一句话。于是看向赵与,同样身着警服,两人之间却隔着一条浩瀚鸿沟。
“赵与,你怎麽说?”
赵与低着头,垂下的拳头极力忍耐着某种情绪。
柳回笙加重语气:
“赵,与。”
赵与没有理她。过了好一会儿,心绪才平复下来,朝病床上的欧阳镜鞠躬,劲瘦的身形弯成九十度:
“老师,对不起。柳回笙她不是故意冒犯您,这个案子,我们会好好去查。我先带她回去。”
说着去拉柳回笙的胳膊,被一下子甩开。
“我不走。”
赵与的脸色铁青,纵然这张脸上的肌肉做不了表情,却无端端布下一层黑云。
“不走也得走。”
赵与的声音极低,每一个字都似在齿间碾碎:
“我是你的队长,这是命令。”
一场盘问不欢而散。
柳回笙气性大,下楼後,径直开车就走了。赵与无法,只能另打一辆车。
楼上的贾书华看到这一幕,气得直喘粗气。欧阳镜问她怎麽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