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豆豆愧疚不已地低下头去,死死抿着嘴唇,两手揣着放在身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哒哒哒。。。。。。
赵与不紧不慢地沿着楼梯下来,站到陈豆豆面前。
陈豆豆低着头,只觉得头顶的巨石以排山倒海的趋势压了下来。她自知理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自以为聪明地去检查人家送的零食。
“对不起啊,赵队,我不是故意怀疑你,我刚就是。。。。。。”
越说越说不下去,索性眼睛也闭了起来,准备接受来自被冤枉人士的控诉。
手里一轻,沉甸甸塑料袋被赵与接了过去。
但,却没有出口责怪。
“是我没考虑好。”赵与说。
“赵队?”陈豆豆愕然擡头。
“你都能想到这个问题,她也能想到。你带回去,她是不会吃的。”
“可是。。。。。。”
“我把这些东西整理成一个清单发给你,你去帮她买吧,买完我报销。”
“那麻烦你了赵队。不过报销就不用了,我是她徒弟麽,照顾她是应该的。”
“你是她徒弟,我是她女朋友,花我的。”
“但是事情还没弄清楚,师傅她现在估计还不愿意见你。”
赵与的眼神澄澈,语气加重:
“但她也没跟我说分手。”
陈豆豆咬着下唇,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于是遂了赵与的说法:
“好,那我先去买,买完把账单给你。”
二人好说歹说,才终于达成共识。
赵与拎着满满一袋子零食,一手抓着一边敞开,垂头打量着里面五颜六色的包装袋,终是化成一口沉重的叹息,走向值班区。
“小燕,值班辛苦了,请你们吃零食。”
小姑娘们自然欣喜若狂,稍聪明些的那个多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事,感觉她心事重重的。
赵与摆了下手,说没有,便朝楼上办公室走去。
柳回笙的工位一如既往的整洁,整洁到,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有人在这里办公。心底的酸涩像不断涌出的地下水,甘甜的外表下裹挟着厚重的泥土的苦味。
最爱的人不信自己,那是世界上第二无力的事情。
而第一无力的,是自己无法证明。
那天没有正式活动,故而她没有穿警服。贴身的T恤外面套一件羽绒服,就是她整个冬天一成不变的穿搭。
车送去保养了,4S店昨天就打电话来说可以取车了,但她没什麽心情,熬着没去。在警局门口扫了辆共享单车,从警局到公寓的距离,骑40分钟就到了。
可是,刚扫上二维码,身体就应激反应地感知到後方不正常的气息。跟普通路过的行人不同,那是一种具有明确目的,甚至是攻击性的气息。
摁灭手机,转身,眼睛几乎1秒钟就锁定了稀松人群中的某个人影。
她个子颇高,香槟色双门襟长款大衣显得气质出尘,用抓夹盘起的长发疏松地垂落一缕,冷风拂起发梢,被她用手拢到耳後。一双眼睛似乎在笑,但笑意却不及眸底。就那样慢条斯理地款款走来,似踏上红毯加冕的女王,又似手持大刀走上刑场的刽子手。
Meredith。
梅昭。
“赵警官,别来无恙。”
她在赵与跟前驻足,神态自若,游刃有馀。
赵与後槽牙发紧,深邃的眼睛眯起:
“梅小姐,好久不见。”
梅昭轻微地点了点头:“这麽巧,要不要一起吃个便饭?”
赵与无视这份寒暄:“恐怕不是巧,是你一直在等我吧?”
梅昭的表情不露山水:“怎样都好,谈谈?”
赵与不为所动:“我跟你没什麽好谈的。”
梅昭的眼睛一眯:“如果我说,柳回笙在我那里呢?”
果然,赵与一震,舌头用力碾了一下齿尖,痛感拉回理智:
“谈什麽?”
黑夜下的路灯电路失稳,明亮的光线骤然变暗。乌云在半空攒聚,聚集的云团演变成穿盔带甲的士兵,一南一北,各自为营,在深冬的冷风中冲锋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