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後,赵惊鹤出院了。伴随而至的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熬了几个月,赵惊鹤如愿以偿投得世博会发展权,拿下这个超级项目。
与此同时,裴霁与政府竞争的“数码港”发展权也正在以好的积极的方向进展着。政府虽然对领海这个创立时间短刚刚在港市崭露头角的新兴企业有所疑虑,但也因为看到了领海与置纵合作的九号码头取得的斐然成绩而动了心。
一切事情终于在年前落下一个定心柱,紧绷数月的神经和身体得以喘气,两人将年假提前一个星期,放了一个小长假。
年底那一通忙,再加上赵惊鹤大病初愈,两人也没能干什麽事,窝在山庄从白天睡到晚上。
赵惊鹤给佣人提前放年假,让大家提前回家过年团聚,于是别墅就只剩他们两人。
陈维文这个年飞回伦敦陪父母过,裴霁收到他发来的照片,一张旧照片,那是在伦敦某一年的新年夜,裴霁站在摄政街前一处喷泉前,陈维文硬要给他照张相留下的。
陈维文:出来帮母亲买面包,路过这里,想起我们认识的第一个新年,虽然你真的很见色忘义,但看到你开心我也开心。新年快乐,祝好。
彼时,裴霁躺在赵惊鹤怀里,已经是傍晚了,他先醒了,赵惊鹤还睡着,温热的气息喷薄在他颈後。
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这样,睡得不分白天黑夜。赵惊鹤睡的时间更久,人一下松了劲,经年累日积攒的缺少的睡眠统统要补回来
赵惊鹤一只胳膊从背後横着跨在他胸前,避免将人惊动裴霁打字的速度缓慢。
裴霁:新年快乐,友谊长存。给伯父伯母带好。
他又翻上去,点开了照片,就在多看的那几秒,倏然看到在他身後还有一个从未察觉到的熟悉背影。
新年夜,街上人来人往,照片中框进来不少经过的路人。但就是在他侧後方,中间隔着一汪喷泉的距离,那件黑色大衣和那个身形高大的背影太熟悉了。
裴霁闭上眼睛,将记忆倒流回转到那一年的新年夜。
伦敦初雪,新一年到来之际,摄政街上灯火明亮人来人往。经过一个白天地上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积雪,不小心踩到深坑,脚陷进去能到脚踝处。
经过一处喷泉时,陈维文拉着他站到喷泉边上,要给他照相留念。陈维文热衷拍照,心态大概类似于到此一游那种,所到之处非得留下点踪迹。
刚认识那会裴霁试图反抗过,但最後发现无论他如何拒绝,陈维文只需搬出一条大多数人都无法拒绝的理由,那就是“来都来了”。裴霁举手投降。
照片一拍完,陈维文随手发上了社交平台,裴霁记得自己点开看了的,至于有没有认真看,细节已经模糊了。
“醒了?怎麽不多睡会?”耳後传来赵惊鹤刚睡醒的略带沙哑的声音。
裴霁擡手拿开横在胸前的手臂将自己翻了个面,与赵惊鹤面对面,眼睛对眼睛看着,在短暂的对视中,赵惊鹤原本茫然昏沉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裴霁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开了口,“我刚到伦敦的第一年跨年夜你在哪里?”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在他问完之後第一时间捕捉到赵惊鹤眼中划过的一丝短暂错愕。
赵惊鹤沉默片刻,擡起手掌捏着他脸颊的一块肉,声音低沉,“在伦敦。”
裴霁又眨了下眼睛,问他:“为什麽去伦敦?”
“想见一个人。”赵惊鹤笑了笑,指尖转而落在了裴霁的眉心上,有一下没一下得摸着。
“见谁?”裴霁眼睛不眨了。
“见你。”
“那为什麽没见到?我给你打过电话的。”
“手机被顺走了。”
裴霁猛然想起,在酒吧喝醉那一晚赵惊鹤来接他,他趴在对方身上,那时他就问过,而赵惊鹤的回答也是这个。
原来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他们早已重逢过。
如果那时自己多看几眼被拍下的照片,或者回头看一眼身後,再或者多停留一些时间,他们会不会在下一个转角迎面碰上,然後相互凝视说一句,“好久不见,新年快乐”?
“想什麽呢?”赵惊鹤指腹在裴霁眼尾上摁了摁。
裴霁擡起眼皮,叹了一口气,“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口中溢出的浓重情绪和眼底流露的一抹试图遮掩但又无法隐去的悲伤,让赵惊鹤心尖猛地颤了颤,他将手绕到裴霁腰後,将人揽进怀里,“现在不差了,别想了,嗯?”
赵惊鹤这麽贴着近距离在他耳边说话,嗓音带着低沉沙哑的颗粒感和漫不经心地慵懒,尾音往上勾的时候,特别性感,裴霁最受不了他这把声音。
他双手一环,抱着人,微微擡臀,腿缠了上去,贴得严丝合缝的。
赵惊鹤低头看他一眼,自然感受到了腿间顶上来的滚烫,眼睛眯了眯,失笑道:“这麽快就变脸了?”
“嗯,你得补偿我,”裴霁仰面迎上他的眼睛,笑得坦荡无赖,“饿了,哥。”
几乎是刚吐完字的瞬间,嘴巴就被人用力地野蛮地咬住了。
一个大病初愈一个憋了老久,干柴烈火,一点就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