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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2页）

裴霁侧目，看他一眼，轻声问：“我坐这会不会打扰你？”

“现在说打扰会不会太晚，”赵惊鹤头也不擡，眼神都不曾分神，“裴霁，别卖乖，”

裴霁很喜欢赵惊鹤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音调稍冷，尾音向上，带有一股勾人的魔力，使他奇异的得到满足感。

他嘴角向上，弯起一条弧度。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各自都默契得没有打破沉默，屋内只剩指尖在键盘上敲动发出的细小哒哒声。

开始的几分钟里，裴霁并不能完全投入工作状态，赵惊鹤就坐在他身旁，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不是梦里，也不是回忆里，此刻是真实存在的现在进行时。

他总是忍不住偷摸用馀光去看赵惊鹤，默念他指尖颤动的频率，每颤动一下他的心也跟着一抖，思绪晃荡。

他曾经拥有过许多个这样的时刻，读书时下学之後回来的一天之中对他最重要的事，是漫长的无止境的等待。

等待楼下花园倏然亮起的路灯，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和越靠越近的脚步声。

狩猎往往需要长时间的等待和观察，必须具备极强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在合适的时机捕捉到猎物。

神枪手瓦西里·扎伊采夫射击的命中率是91%，他的命中率只有10%，甚至是5%，但没关系，瓦西里·扎伊采夫射10个中9个，他就射1000个中100个，射500个中50个。

质量不行，就用数量打败质量。

好在，他总会等到赵惊鹤回来的时候。

也像现在这样，一人一桌。

裴霁温习功课，赵惊鹤忙的时候处理工作不忙时便看书，偶尔裴霁碰上不懂的难题，赵惊鹤便坐到他旁边，教他替他解答。

事实上，裴霁考试常年稳居第一，从来没有落下榜首，那些看似不会的题目和重复问过的问题，不过是为了能和赵惊鹤多说几句话多靠近一点。

平稳持续的哒哒声戛然而止，裴霁一愣，目光同忽然转头的赵惊鹤直直对上。

四目相对之际，裴霁眼也不眨，面色平静，实则心口狂跳不止，又过了几秒，他再也熬不住，率先移开目光。

哒哒声重新有规律地响起。

刚好这时陈维文上线，裴霁稳了稳心神，努力摒弃外界的一切干扰，专心投入工作。

事实上，忙起来便什麽都没空想了。

今天有技术会议，需要视频沟通，陈维文和工程师已经讨论很多天，始终无法最终定夺出来结果，只好叨扰还在休病假的他。

打开摄像头前，裴霁擡手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衣服，确认不会失态才摁下接通。

画面卡顿在一片灰色片刻，突然跳出陈维文凑得很近的大脸，一接通便含情脉脉地看着裴霁，语气惋惜：“阿霁，你瘦了。”

笔电外放的声音突兀的大，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中蔓延，裴霁慌乱地摁鼠标拉动音量调，将声音调小了些。

擡头观察赵惊鹤一眼，见他没什麽表情，裴霁才松了口气。

“阿霁，你眼睛是不是有点斜视，”陈维文忽然一脸惊恐，“难不成眼睛也撞坏了？”

“说正事。”裴霁没有理会他，点开工程师发在群里的文件，边浏览边听那头汇报。

一旦投入工作便很难分心，期间，他连赵惊鹤是什麽时候离开书房又回来的都未曾察觉。

只是一擡头，桌前多了杯热拿铁，裴霁刚好有些口干舌燥，自然且顺手地端起杯子抿了几口。

会议进行大约半个多钟，正事谈完工程师自觉离开，此时画面对面只剩下陈维文一个。

陈维文朝裴霁眨了眨眼，一脸热切，“你什麽时候回来？想你了，阿霁，你再不回来，我顶着非法入侵私宅被阿sir抓进去的风险也要去看你！”

裴霁刚想说话，身侧忽然响起两声短促的咳嗽声，他循声望过去，赵惊鹤似乎已经处理完工作，正靠在椅背上，手里抓着一本书，头微微低着，目光也低着，裴霁看不太清表情。

“阿霁！”屏幕那头陈维文音量陡然提高：“我跟你说话呢，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没有，”裴霁将目光重新放回屏幕前，心不在焉小声回道：“再过两天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陈维文摆手，“没事，我还能撑住，你安心养好身体再回来。”

陈维文欲言又止还有闲聊的意味，裴霁不动声色以自己还有事，在他幽怨的目光中将通话无情挂断。

裴霁轻轻合上笔电，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後知後觉反应过来这是他喜欢的热拿铁，他侧头看赵惊鹤一眼，“咖啡很好喝。”

“嗯，廖叔冲的。”赵惊鹤头也不擡，语气平淡。

哦。

说曹操曹操到，虚掩的房门响起两声轻叩，赵惊鹤低声说了句进。

房门缓缓从外头推开，廖叔端着盘糕点缓步走进，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飘进鼻息之间。

“先生，糕点热好了。”廖叔小心将瓷盘放到桌面，退开两步，又朝裴霁的方向看过来微微点头示意。

裴霁颔首，在他转身之前叫住他：“廖叔，麻烦您再煮一壶清喉利咽的茶。”

廖叔说好又迟疑一下问：“您是嗓子疼吗？”

裴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赵惊鹤那头侧转了一下身子，目光换一个角度，廖叔视线跟随，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接着转身告辞了。

屋里又静下来，裴霁想起刚才那两声急促的咳嗽，想了想还是说：“嗓子不舒服，还是先别吃甜的。”

赵惊鹤指尖轻点，翻过一页，然後才撩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看他一眼，接着手臂一伸，把桂花糕端起放到了他的小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