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浸湿了易清光胸前的衣服,易清光低头轻吻她,带着安抚意味,吻去她的眼泪,这个动作几乎等于在帮她舔舐伤口。
感受到他也能感知自己的情绪,温冷丘靠他更近,语气放缓了些,“而我也在思考和她的关系时,慢慢和自己缺失的亲子关系和解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放过自己,让自己好过一些。就好像,把自己身上丢失的拼图,一片一片因为不同的人生课题找回来一样。我感觉我自己正在一点点完整,一点点变清晰。”长舒一口气,温冷丘心中的郁结好像在慢慢打开,“我很清楚地知道,那些家庭带来的伤害是很难磨灭的,以前的我可能更多的对他们有怨恨,可现在我长大了,我看到了他们无声的爱,我不会原谅那些过去,但我觉得我至少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学着怎麽和她相处,毕竟,我只剩她了。”
“小丘,能够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认识到这些,真的很难得。”易清光说着宽慰她的话,哪怕他觉得此刻话语无用。
眼泪流的差不多了,但心脏还是胀痛的,温冷丘点头,“所以在还可以的时候,试着找到和家人舒服的相处模式吧。”这话像是说给易清光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这晚过後,冷啓荣出了院,她看着温冷丘两头奔波,决定自己接手监工的工作,让温冷丘先专心地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温冷丘不放心冷啓荣的身体,硬是在嘉城待了半个月,才和易清光商量先搬去北京住一段时间。
真正决定要离开时,已经到四月份。
温冷丘看着院子里自己的设想一点点实现,熟稔的温暖回荡在空气中,由点成线地萦绕在她心头,那是名叫家的归属感。
闲暇的时候,温冷丘带易清光爬了老家有名的山,在山顶上看了日出。
山上的树木开春以後只抽了点点嫩芽,山顶的雾气重,白茫茫一片限制了风的形状。
日出自东而升,金黄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喷薄而出,带着一片浓郁的红霞点缀天空,照亮了可见之处的每一个角落,由沉寂转为新生。
俯瞰一点点被唤醒的景色,温冷丘内心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应该回到我原本的人生轨迹中去。
她不喜欢嘉城,她没办法和这里的环境融入,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里有她的牵绊。
就着停驻山间的片刻,温冷丘问易清光:“你会考虑回荷兰吗?”
“你想回荷兰继续读书了?”看似没来由的一问,易清光却猜得到她是什麽意思。
“嗯,明年吧,就明年。”温冷丘承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就回去。”易清光干脆地回答。
“可我担心我们两个又会异地……”将心中的疑虑说出口,温冷丘是费了点功夫的。
“那我陪你。”又是没有丝毫犹豫,他看向温冷丘的目光不移。
温冷丘眼神中的严肃一瞬间消散,她突然笑了,因为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从他们的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在坚定地选择她。
温冷丘第一反应是开心,但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就转为忧虑:“你是自己也有打算,还是单纯为了我?”
“都有。”他说,“一是我也不希望我们两个人异地,再就是,认识你之後,我好像更明白了,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如果你选择回荷兰读书,那麽我也想选择一个我真正喜欢的专业学习,就当做是一个有你陪伴的新开始。”
此刻,温冷丘心中所有的不安都尘埃落定,她觉得心中空缺都被易清光的话填满,她踮起脚尖,在日出正浓时,吻了他。
离开嘉城前,温冷丘花了点时间准备在北京租一套房子。
看她又在因为租房苦恼,那表情像是回到了还在荷兰的时候。
他问她:“不如这段时间搬来和我住?”
温冷丘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要和你一起住也得是我们一起租一套房子,我不要住到你家里去。”
易清光微一皱眉,随即眉头又舒展开,聪明如他,他很快就猜到了温冷丘这麽做的用意。
接着,他顺着温冷丘的意思说:“我正有此意,我这里恰巧有一套租房信息,你要不要看看?”
温冷丘:“发我。”
房子是一套经过改装的四合院,地理位置不太靠市中心,但是交通方便,租金也恰巧在温冷丘的预算内。照片中房子的装修风格正对温冷丘的审美,符合她对于带院子的房子的想象。
就是一套越看越满意的房子却让温冷丘隐隐觉得不对劲,她看着看着眯起眼睛问易清光:“这又是你的房子?”
易清光不着急回答,伸手把图片缩小,露出房子的来源——一条朋友圈。
“我这个朋友他是做雕塑的,目前在意大利正在办理移民手续,他父母也要跟着搬过去,所以房子就打算作长租或者售卖。”易清光解释着。
“这麽巧?”温冷丘虽然打消顾虑,觉得巧合来的太突然。
“缘分吧。”易清光说。
温冷丘最拒绝不了的就是缘分的事。
这下,角色又完成了对调。这次房子的事变成了易清光去找朋友协商,而温冷丘只负责拎包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