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被牵扯出来的过去
嘉城市公墓。
北方冬天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早上出门时温冷丘感觉到天气格外的冷,寒风凛冽,好像能带走人身上仅存的温度。
今天早上只有温冷丘温愿和袁元来祭奠,时间特地和温延钊的同事和朋友错开来。
而冷啓荣,不知道是依了老家哪个习俗,这些年她一直不能前来祭奠,只能一个人在家里等候。
今早她们还没出门时,就看到冷啓荣早已做好饭,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愣神。
温冷丘大抵能猜到母亲的心思,所以并没打扰。
去公墓的路上,天上飘起了小雪,一片片积攒在一起,又化成一滩水渍。
去墓园的石板路由此变得有些难走,他们三人排成一列,小心翼翼地爬着阶梯。
走到特定的墓碑前,三个人把贡品摆好,又燃了三根香。
这个过程中温冷丘不敢擡头看墓碑上的照片,也不去看那上面镌刻的名字。
好像多看一次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被雪花浸染的石板地面,潮湿一片。
来的一路上她都在拼命想些别的东西,仿佛只要被杂思充满大脑後,她就不用面对自己是来祭祀父亲的这个事实。
即便她知道温延钊已经去世了这麽久,但她仍然无法接受。
她们都很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但温冷丘听到了温愿低声啜泣的声音,袁元伸手拉着她的手,安抚似的握了握。
他们三个很久没有这麽一起站在温延钊的墓前,一起纪念他了。
温冷丘有些感慨温愿能面对这悲伤事实的勇气,头却转得更偏一些。
温愿父母很早去世,温延钊和冷啓荣看她年纪小,于心不忍她一个人,把她接来家里,温冷丘从小就特别依赖她,她不幸失去了双亲,却又幸运的找到了第二个家。
袁元没和家里断绝关系前,因为她爸袁裕安和温延钊是同一部队出来的退伍军人,年轻时就关系非常好,所以他们两家算得上交情匪浅,再加上她打小就把温冷丘当成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姐妹,袁元自然而然的也把温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
温延钊的意外对他们三个人的打击都非常大,温冷丘失去了父亲,温愿没了养育之恩的叔父,袁元也见不到从小最喜欢的温叔。
她们三个一起长大,又一同经历了温延钊这个关键人物的离去,此时她们最能明白彼此心中的难过之处。
只是,温冷丘觉得这里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她默默注视着香篓里的香燃了三分之一,才听到有人走进,她们一看,是徐弛意。
他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怀里抱着一束包好的白菊花,踏着潮湿的地面,朝她们走来。
徐弛意在墓前站立,身姿挺拔,他朝温延钊深深鞠躬,才又直起身子。
“来了。”温愿开口打招呼,她抹着脸上的泪水。
“来了。”徐弛意应下。
温冷丘刚要开口攀谈,就又听到不远处有一群人的声音。
几个人回头一看,有几个是公安局里温延钊的同事,还有两个是温延钊的好友,其中一个就有袁裕安。
他们来得比想象中要早。
袁元老早就看到袁裕安的身影,一时之间尴尬和不知所措爬上心头,她转身躲在温冷丘的身後,温冷丘安抚一样的用手拍拍她的手背。
徐弛意见状跟她们说:“有几个局里的熟人,我去打声招呼。”,他看出了袁元的窘迫,随即给温冷丘使了个眼色。
温冷丘立刻就懂了,点点头。然後转身拉着袁元就从另外一个方向跑。
原本被人万分看重的风水在此刻却成了劣势,温延钊的墓碑立在高处,温冷丘和袁元脚底生风,只恨自己不能直接飞过这些破石板,奈何下了雪,地上滑,他们边跑还得注意着不要滑倒。
好不容易快到平路,两个人刚才埋头下阶梯的专注劲儿还没过去,根本没注意到身前有人,等到注意到以後也来不及刹车,径直和来人撞上了。
“哎哟!”传来一个妇人吃痛的声音。
温冷丘道歉刚开口说了一半,定神一看,拉着袁元手腕的手骤然收紧,开口叫人:“董姨……”
这麽一叫,袁元心头一紧,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
“袁元?!”董然俐瞧见袁元面无表情地站在温冷丘身後,母女俩已经许久没说过话。她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再开口就是嘴硬着嘲讽:“你还知道回来啊,啊?”
袁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温冷丘的手,她现在只希望脚下有个地洞可以让她遁地而逃。
她恨董然俐。
她恨的那个人,是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