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她说分手时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
寒冬悄然降临,北京下起飘絮的大雪。
电影《暗湖》的票房在影视寒冬时期也取得了很可观的成绩,易清光自电影宣发工作做完之後,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大衆视野之中。
原因之一是,绯闻事件爆出之後,易清光选择暂停一切营业活动。
原因之二是,在电影第三版预告片释出的那天早上,他在车上回复完温冷丘的消息,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乱了他的节奏。
他听易雩风的秘书说:“易总在公司突然心绞痛,已经送到医院,现在需要做手术。”
那个瞬间,易清光只觉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向他袭来,逐渐再次吞没他眸中的光亮。
从四年前开始,他就开始听不得“突然”“医院”这样的字眼。
那天晚上,他守在手术室前坐了很久,父亲在里面正做着心脏搭桥手术。
易雩风的冠心病是这两年才得上的病,平时都是靠吃药维持,但这次却发作得异常严重。
术前医生告知他手术的风险和需要用到的一系列医用器材时,易清光虽然面色如常,内心却不由得紧张,他签署手术责任书的时候清楚感觉到手腕有一刹那的抖动。
手术灯亮起,他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仿佛被一层易碎的玻璃隔开。隔出一种可怕的平静来。
他只是坐在那里,却似乎能感觉到他纷乱的胡茬在长出。
时间或许是静止了,他想。
擡眼一看,医院走廊刺眼的红色电子表显示着时间。
凌晨两点父亲终于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易清光想要跟上去,被医生拦下。
医生说易雩风需要住进ICU病房观察情况。
易清光听到医生的嘱咐之後,原本早就该来的紧绷感才迟到似的,一瞬间在他心里断开,胀红了他的眼眶。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跳动的声音。
记起母亲肺癌确诊的那天他似乎也是这样,感觉像是等待着上天的审判,等待着一个可以发生的幸运。
他从那时就明白,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那麽渺小,那麽无力。
易清光恨透了那种感觉。
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形再次上演,易清光这次终于舒出一口气。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还好一切都还是可控的。
那口松出去的气带走了他所强撑的精神,现在他溺在脱力的心有馀悸中,只用最後一点残存的意识,拨通了她的电话。
最为脆弱的时候,他总想从她那里找到一些归属感。
一如母亲去世的时候一样。
电话接通,他无话可说,只想听听她的声音,他问:“小丘,你醒了吗?”
“怎麽了?”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太开心。
“没,我只是确认一下,你还好吗?”易清光感觉到喉咙发紧,每说出一个字都在干耗力气。
他可能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他想。各种层面来说。
“我不太好。”她毫不遮掩地说。
“抱歉。”不知道因为什麽而抱歉,可能是因为她不好的心情,也可能是打扰到她睡觉。
那边的声音停顿,“我好想你。”这句话在不经意间讲出,易清光很少没有经过思考就开口,这次例外。
“怎麽了?”她又重复追问一遍,好像是注意到了易清光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故作轻松,扯扯嘴角发出一句气声,说:“没什麽,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莫名其妙。”她小声嘟囔,易清光想起她以往生起床气的样子,心里某块陷落似的,塌软一片。
“没什麽事我先挂了。”她说。
易清光根本不知道怎麽挽留她再陪自己待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回应电话就已经挂断。
易雩风做完手术的第二天,易清光睁眼到了天明,手机早就因为耗尽电量而关机。
等到他在医院隔着ICU看过父亲之後,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许君和易生已经去学校,家里没什麽动静。
易清光进淋浴室冲了个澡,同时给手机充上了电。
从浴室走出来,易清光擦着头发把手机打开,一开机他的手机就被工作室的员工轰炸。
微信消息直冲上百条。
今早光是小盒就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觉得有要紧事,给他回拨过去。
“老板——微博热搜!!我们已经把热度给降下来了,但是这次营销还暂时不清楚是哪家的手笔,你看接下来怎麽处理?”电话一接,易清光就听到小盒的声音快要冲破天际。
随後,易清光打开小盒发送过来的截图,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