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伯府的幕僚只好在书房外行了一礼,退了去。
余幕僚则走到陆慎如书房,跟他将荣昌伯府的事提了一嘴。
“说是两位小少爷打死了人,人家的家里人怕报复躲了起来,伯夫人怕闹出事,只能前来求助……”
余幕僚把前后都说了,男人只颔首,没有多理会。
他见男人手下先翻了几道宫里送下来折子,看了两眼就丢去了一边,单手支了下颌,侧过头往窗外望去。
窗外,恰生着几根细竹。
男人唇下微压,余幕僚不知侯爷何意,回道外间还有几人等着见侯爷。
然而他话音未落,忽听男人道,“不见了。”
说完,他见侯爷径直起了身,叫了人牵马来,“我出趟门。”
*
杜泠静在小庙里不知不觉地呆了一整天。
庙里主持见她停留了这许久,还问她要不要用点斋饭。
杜泠静道谢却摇了头。
天色沉落下来,上香的人不知何时走尽了,连插在香炉里的高香也烧到了尽头,小沙弥开始洒扫院子,她便起身往外而去。
周遭昏暗了下来,好在归林楼高耸伫立,她瞧着楼影往回走就行,待走到竹林便到了。
可是刚走没多远,还远不到竹林,竟见残阳没落的昏暗小路上,立着一个高峻挺拔的人影。
他正往此间走来,眸色正定在她脸上。
他脚步停了下来,杜泠静却愣了一愣。
“侯爷?”
他怎会在此?
杜泠静有些无措,她今日在身后的小庙里,呆了一整天,眼下身上的香火气还残留。
她不禁想掸一掸衣襟,可又太明显了些。
男人亦看到她一双眼眸通红,鼻尖也红了,素来柔润的唇珠却干着。
群山将残阳最后的光亮隐没下去,只剩一缕红霞静静飘在天边。
他默了一息,却又跟柔声她开了口,他什么也没提,只问了她一句。
“要不要跑马?”
第32章
夕阳西下,山林枝杈房舍的阴影连成一片,黑夜将至。
杜泠静不会跑马,更不要提在黑夜里跑马。
她摇摇头,回了他。
“我只骑过一次小驴,恐是跑不起马来。”
这话引得男人轻笑了一声,他说那更容易了。
“你只管坐着就行。”
说话间,有侍卫牵了一匹通身黑亮的西域高头大马上前。
那马极高,杜泠静看过去甚至要抬起头来。
她前后打量了一眼这马,通身的黑无有一丝杂色,皮毛发亮,身形矫健威武。
是他的坐骑玄珀,还是先帝在时赏于他的番邦进贡汗血宝马。
但这马儿这么高,杜泠静别说跑了,连上都上不去。
她愁皱了眉抬头往马儿脸上看去,如此威猛的汗血宝马,却跟她打了个友善的响鼻。
身旁的男人又笑了一声,而下一息,她倏然被他整个抱了起来,她身形在女子中不算矮小,但于他臂膀之间却只如一段纤巧的柳枝,待周遭晕眩落定,杜泠静见自己已经落坐在了玄珀身上。
而男人飞身上马,不过转眼的工夫,坐在她身后,握了缰绳,将她圈在了怀中。
陆慎如见她确实没骑过马,两手都不知往那放,干脆他自己一手松了缰绳,圈住了她的腰,让她双手握在他手臂上。
但她的衣襟和衣袖都是湿的,男人低头看向她泛着红的眼角,径直解了披风将她裹了起来。
接着,他脚下轻轻一夹,玄珀便跑了起来。
杜泠静何曾坐过这般高的马,待马儿从林间跑出去,跑到山腰的开阔地带,她往下看去,只觉山林小道尽收眼底,暮色霭霭,已有山脚下盏盏灯火陆续点起。
她不禁地在马背上慢慢往周围看去。
马儿则越跑越快。可这样高大的西域马,又于入夜时分急奔,虽有些颠簸,但她却稳稳坐在马上,自然亦是靠在身后的人怀中。
他这时恰问了一句,“怕吗?”
杜泠静摇了摇头,“倒不……只是好快,如踏风一般。”
这还是一种特殊的体验,是她从前在书楼里并不曾有的体验。